合市,101军军部。
顾靖澜看着友军调动与防线重组的命令文件,目光扫过“战俘处置”那条电文,紧锁的眉头略微舒展。他立刻对副官下令:
“看守所309名倭俘,立即处置!给每名俘虏戴上十斤重铸铁脚镣!双手加戴五斤重手铐!看守部队押送,立即分批送往各师前沿防御阵地!”
“挖掘战壕!修筑机枪掩体!设置反坦克壕!搬运沙袋木料!每日供应两餐,每餐仅为普通士兵定量一半!仅限糙米饭团或杂粮窝头,无肉无菜!”
“不得无故殴打虐待!但若消极怠工或试图反抗,准许使用必要手段强制其劳作!”
命令迅速执行。很快,一群群戴着沉重镣铐、步履蹒跚的鬼子俘虏,在看守士兵刺刀的监视下,被押往各师正在紧急构筑工事的前沿阵地。沉重的脚镣拖过地面,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看着俘虏被押走的场景,顾靖澜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要是能抓他个几万鬼子俘虏来挖战壕、修工事…”那该省下多少人力物力?解放多少士兵去专注战斗?
这念头虽不切实际,却让心情沉重如山的顾靖澜,嘴角难得地扯动了一下。
各友军阵地。
当101军即将独力承担三百公里防线的消息传开后,许多即将开拔的友军士兵自发行动起来。友军阵地上,原本准备打包的工兵铲、十字镐被重新拿起!
准备装车的铁丝网、木桩被就地卸下!大批友军士兵涌到即将移交给101军的防区,或者与之结合部区域!
他们默默无言,挥汗如雨!帮助101军士兵一起挖掘战壕!
“嘭!嘭!嘭!”
“嚓!嚓!嚓!”
叮叮当当!
数万双手臂一同挥动!阵地上尘土飞扬!友军士兵将自己阵地储备的沙袋、木料,甚至部分备用雷管,默默堆放到101军阵地旁。
这种无声的支援,极大地加快了工事构筑的进度!原本需要数日的工程量,在合力之下,肉眼可见地快速成型!
鬼子巢县指挥部,密室。
地图桌上铺着滁州-合市地区详图。第六师团长谷寿夫、第九师团长吉住良辅、第十三师团长荻洲立兵、第三师团长藤田进围桌而坐,气氛凝重。
谷寿夫手指重重戳在101军新防线标识上,声音低沉:“方案,已无更好选择!诸君,难道还有异议?!”
吉住良辅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敲击桌面:“真要如此?规模…是否过大?风险…”
谷寿夫猛地抬头,眼神阴鸷:“吉住君!你怕了?!此等手段,你我谁人未曾用过?!无非此次……量大一些而已!难道你愿意再让你的士兵,用血肉去填那片该死的重炮区?!”
荻洲立兵脸色苍白,但眼神狠厉,嘶声道:“附议谷寿夫君!我的十三师团…已流了太多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提议,联名上报司令部!请求批准!”
藤田进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可。就这么办吧。总比让士兵白白送死强。”
四人达成一致。
谷寿夫对侍立一旁的机要参谋挥手:“记录!”
“致华中方面军司令部:”
“职等第六师团、第九师团、第十三师团、第三师团联名具呈!鉴于当面之敌依托复杂地形及坚固工事,负隅顽抗,我军强攻损失甚巨,进展维艰!”
“为迅速打开局面,击溃敌抵抗意志,减少帝国勇士无畏之伤亡,职等恳请司令部批准:于下次总攻发起时,在预定突破地段,大规模使用特殊弹药进行火力准备及伴随攻击!”
“用量及范围,详见附件作战计划!此乃速胜之唯一有效途径!万望允准!联名:谷寿夫、吉住良辅、荻洲立兵、藤田进!”
电文被迅速编码发出。四名师团长静坐室内,只余电台发报时“嘀嘀嗒嗒”的声响。窗外,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
那份联名申请“特殊弹药”的密电发出后,四名师团长并未散去,沉默地等待着南京的回音。密室内空气凝重,只有电台接收指示灯规律的闪烁。
突然!通讯参谋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他手持一份刚译出的电文,几乎是冲进密室:
“报告!司令部急电!最高密级!”四名师团长霍然起身!谷寿夫一把抓过电文,目光扫过每行字迹!
“巢县前线谷、吉住、荻洲、藤田四师团长官钧鉴:”
“你等联名请用‘特殊弹药’之呈文,业已收悉!经司令部审慎研判,鉴于当面敌101军防御体系异常坚固,且你部强攻损失甚巨,情势确属危急!”
“准予所请!”
“司令部将立即调拨所需‘特殊弹药’!数量管够!已责成后勤部队,动用专列及大批卡车,由后方基地火速运往前线各师团指定仓库!”
“唯弹药调运、分发、部队熟悉操作需一定时日!你四部务必利用此间隙,全力休整!补充兵员,救治伤员,整修装备!务必在弹药到位、准备充分后,方可发起决定性总攻!务求一击必溃敌阵!”
电文末尾附重要情报:
“另据可靠情报:”
“当面之敌101师,已由蓝党军委会明令升格为101军!且蓝党为应对帝国关东军入关之巨大威胁,确保彭城核心,已严令将合市周边所有原驻防之蓝党主力部队,悉数调离!”
“研判:目前,于滁州-舒城-六安-固始一线,长达三百余公里之广袤正面,仅有顾靖澜之101军四师,孤军驻守!”
“此乃天赐良机!望诸君把握战机,待弹药齐备,休整完毕,当以雷霆之势,碾碎此孤军!毕其功于一役!”
“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
谷寿夫读完电文,脸上肌肉抽动,眼中爆发出狂喜与残忍交织的光芒!他猛地将电文拍在桌案上!
“诸君!司令部允了!弹药管够!更重要的是!”
他手指用力戳着情报部分,声音因兴奋而颤抖:“顾靖澜!他成了军长!可他的‘军’,现在只剩他手下那四师残兵!就凭这不到四万人,守着从滁州到固始那三百多里地!哈哈哈哈!”
吉住良辅接过电文细看,原本的犹豫也被情报冲淡,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哼!蓝党自毁长城!竟将合市周边守军尽数抽空!顾靖澜此刻,已是瓮中之鳖!”
荻洲立兵苍白的脸上涌起病态的潮红,他死死攥着拳头:“好!好!等到‘特弹’到位!我要让这群支那猪,百倍偿还我十三师团流的血!”
藤田进则显得更为沉稳,但眼中精光闪烁:“这正是彻底击垮101军的最佳时机!诸君,按司令部命令!全力休整!催促弹药!待万事俱备…”他做了个狠狠下切的手势。
司令部批复与关键情报,给这四头受伤的饿狼注入了强心针。巢县指挥部内,原本的凝重压抑,被一种即将发动致命一击的、阴冷而亢奋的气氛所取代。
电台的指示灯依旧闪烁,这一次,传输的是后勤调动的命令和催促“特殊弹药”尽快抵达前线的急电。
鬼子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为下一轮更残酷的进攻而加速运转。而目标,正是那条由101军孤军守卫的、漫长而脆弱的蓝色防线。
滁州外围,101军104师阵地。
尘土飞扬中,戴着沉重脚镣手铐的鬼子俘虏,在刺刀的监视下,机械地挖掘着反坦克壕。附近,一名臂缠绷带、仍在渗血的101军老兵,正吼着教身边的新兵如何正确加固机枪掩体顶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