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即将前往合市慰问的消息,尚未在顾靖澜专注军事的心湖荡开多少波澜,却已在武昌福星社特务处临时办事处,引动了地震!
当“胡蝶”、“合市”、“101军”这几个关键词一同撞入耳膜,戴雨稀那瞳孔深处仿佛有火星骤然迸溅!他原本摩挲着茶杯的手指瞬间僵直。
侍立一旁的心腹,敏锐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心腹立刻躬身,试探道:“处长,是否…将她移至武昌?”
戴雨稀猛地抬眼,目光狠狠剜向提议的心腹:“蠢!”他声音不高,:
“告知合市站站长,胡蝶小姐一事,必须提前征得101军顾靖澜军长亲笔首肯!顾军长未点头前,动胡蝶小姐一根头发丝”他停顿,一字一顿,“我都要让他粉身碎骨!听清楚了吗?”
“等胡蝶到了合市第一时间汇报!”戴雨稀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呢子大衣,“我亲自飞合市!”。
如今的福星社特务处,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畏手畏脚的小组织了。它已拥有1.7万成员!遍布各地的站点,无不在诉说着如今福星社特务处的权柄!
长期手握生杀予夺的权柄,早已让像合市站站长这类地方大员,骄横跋扈。他们眼中只剩下处长,对上峰之外的任何存在,都视若无物,形同草芥!
当戴雨稀措辞严厉的密电传到合市站,站长捏着电报纸,嘴角却勾起阴鸷冷笑。他直接将“必须征得同意”的字眼,视作处长碍于顾靖澜军权不得不做的表面文章。
“通知顾靖澜?笑话!”站长将电报纸揉成一团,随意丢进废纸篓,
“处内谁人不知,胡蝶小姐是戴老板的心尖尖?这可是天赐良机!只要咱们手脚麻利,神不知鬼不觉把人‘请’来,等戴老板专机一到,这份‘大礼’奉上…”
他眼中闪烁着赌徒般狂热光芒,“老子这合市站的泥潭,就能一步登天,跃入北平、淞沪那等黄金宝座!站长?呵,站长之间,亦有差距!”
旁边一名较为清醒的下属,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低声提醒:
“站长,这…毕竟是101军的地盘啊…是不是…还是跟军部那边,打个招呼稳妥些?”
他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已嗅到硝烟味。
“打他娘的什么招呼?!”站长猛地转身,脸上是极度的不屑与贪婪扭曲成的狰狞,
“胡蝶是戴老板最想要的女人!这事儿办成了,戴老板的权柄,能撞碎司令部大门!别说他一个军长,就是战区司令的虎皮椅子,戴老板也能给我扛下来!
少废话!立刻去办!等老子当上北平站长,少不了你的富贵!”
彭城外围战火持续蔓延。101空军的作战目标明确,打击正全力进攻临沂方向的鬼子第五师团坂本支队。
第五战区司令部李宗宗长官提供了当前掌握最详实的情报,坂本支队是临沂当面之敌的主力。
坂本支队攻势猛烈,已连续攻克临沂外围数座县城。守军部队节节抵抗,但防线不断后撤。临沂城本身已暴露在敌军兵锋之下,形势危急。
这支坂本支队并非历史原貌。原本应与它协同的国崎支队,早前在江浦被101师重创,大部被歼。连其指挥官国琦登都被101师阵斩!
坂本支队整合了国崎支队的残余人员和装备,使其兵力、火力都远超历史同期水平,实力大增。
与坂本支队共同行动的,还有刘桂堂部。这两支部队是目前第五战区在临沂方向掌握情报最详细的目标。
鉴于坂本支队可能拥有第五师团临时配属的防空部队,不同于之前防空力量被近乎摧毁的第十三师团部,顾靖澜严令禁止空军进行危险的俯冲轰炸。
要求轰炸机群保持安全高度飞行,对预估的敌军主要活动区域实施高空水平轰炸。不求精确命中特定点目标,而是依靠投弹数量和覆盖面积制造杀伤。
空军严格执行命令。每天固定出动三个波次的轰炸机群及护航编队。
尽管航弹落点分散,精度有限,但高频次、大面积的轰炸,依然给坂本支队和刘桂堂部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和装备损失。猛烈的轰炸严重迟滞了他们的行军速度和进攻节奏。
而另一边,在101军安排下,民国第一美女胡蝶也安全抵达合市火车站。行程仅耗时三天。军部人员已在站台等候迎接。
福星社特务处处长戴雨稀的动作更快。在胡蝶到达之前,他已获取情报并乘坐专机飞抵合市西郊机场。
临沂外围的天空不断掠过轰炸机的身影,航弹的爆炸在地面腾起烟柱。合市火车站,一位闪耀的女星刚刚踏上月台。
与此同时,合市特务站站长无视戴雨稀要求征得顾靖澜同意的严令,正秘密部署人手,准备“请”走胡蝶。
………
顾靖澜正在军部作战室内面对地图沉思,思索福星社特务处处长戴雨稀突然抵达合市的目的。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副军长张砚秋猛地推门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焦急。
“军座!出事了!”张砚秋的声音带着喘息。
顾靖澜转身,看向他:“什么事?慢慢说清楚。”
张砚秋快速报告:
“今天胡蝶小姐抵达合市车站。我按计划安排了一位参谋带一名警卫员去站台接胡蝶女士和她丈夫潘先生。人接到了,在站台等候车辆。
可没过多久,福星社特务处的人突然出现!他们声称胡蝶小姐是特务处的贵客,要‘请’她去谈话。我们派去的参谋当然不同意,双方立刻起了冲突!
现在,我们的参谋、警卫员,连同胡蝶小姐和她的丈夫潘先生,全被特务处的人强行扣押了!人被带到了城外一处特务处的据点!”
顾靖澜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点了下头:
“下令:军部警卫团,全体集合待命。军部直属装甲营,全体集合待命。有紧急作战任务。”他略作停顿,补充道:“戴雨稀到了。派人去西郊机场,“请”他来军部一趟。现在就去。”
“是!军座!”张砚秋立正敬礼,转身快步冲出传达命令。在101军,没人在乎对方是谁,只要军座一声令下,哪怕是武昌行营那位。101军也敢把他给扬了!
西郊机场,戴雨稀的专机刚刚停稳。舱门打开,戴雨稀带着几分期待的心情走下舷梯,脸上甚至挂着一丝矜持的微笑。他还没来得及完全踏上地面,视线就被机场跑道旁的情景吸引了。
大批涂着101军标志的军用卡车和吉普车疾驰而来,卷起滚滚烟尘。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下车列队,将停机坪这片区域隐隐围住。
戴雨稀一愣,随即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心中思忖:‘这顾靖澜倒是给足了我戴某人面子,竟派了如此阵仗来护卫接机。’
一名佩戴101军警卫连长臂章的军官,带着几名士兵径直走到戴雨稀面前。连长面无表情,目光上下扫视戴雨稀,冷声问道:“特务处处长戴雨稀?”
戴雨稀又是一愣,随即释然,心想这大概是对方确认身份的程序,可以理解。他微微颔首:“正是戴某。”
然而,连长接下来的话和动作让戴雨稀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人没错。带走。”连长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两名高大士兵已经上前一步,动作迅捷有力。
一人直接伸手抓住了戴雨稀的胳膊,另一人则配合着将他往旁边一辆军用吉普车推搡。
同时,另外几名士兵手中的冲锋枪枪栓“哗啦”一声拉动,黑洞洞的枪口看似随意,实则极具压迫感地指向了戴雨稀。
戴雨稀身后一名随行的心腹特务反应极快,看到长官被如此粗暴对待,下意识地就要去摸腰间的手枪。戴雨稀心头剧震,刚想出声喝止“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刺耳的枪声撕裂了机场的平静!那名掏枪动作刚做到一半的特务,身体剧烈颤抖,胸前瞬间爆开几朵血花!
开枪的是包围圈中的101军警卫连士兵,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枪声响起的同时,更多原本在附近警戒的101军卫鹰营士兵被惊动,立刻持枪向这边快速靠拢,数十支枪口齐刷刷地指向了专机驾驶员和其他随行人员,杀气弥漫开来。
戴雨稀被强行按进吉普车后座,透过车窗看到自己心腹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又看到周围密密麻麻指向自己人的枪口,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心脏猛地一沉!
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这绝不是礼遇!这是赤裸裸的武力威慑和强行扣押!101军敢在机场当众开枪打死福星社特务处的人,只有一个原因,出大事了!
而且是捅了101军绝对无法容忍的天大娄子!他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胡蝶!合市站那帮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