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影者”舰队,由旗舰“晨曦守望号”(一艘集成了最新科技与部分“心核”共鸣技术的巨舰)领航,辅以四艘“星语者”级突击舰和若干支援舰只,如同一支沉默的利箭,驶离了繁华的晨曦星域,一头扎进了通往宇宙边缘的、极不稳定的超空间航道。
这次远征,并非传统的航行。他们依靠的是“织网者”求救信号中附带的一种奇特的宇宙弦共鸣导航法,沿着宇宙基础结构中的某种“脉络”前进。航道内光怪陆离,并非单纯的黑暗,而是流淌着无法形容色彩的能量乱流,偶尔有巨大的、非欧几里得几何形态的阴影在舰队旁一闪而过,仿佛在另一个维度并行。
航行是压抑的。超空间内充斥着一种无形的精神压力,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即使是经验最丰富的船员,也时常会产生幻听,听到细微的、仿佛金属刮擦般的低语,那低语中充满了纯粹的恶意与饥渴。
“是‘吞噬之影’的污染,”小依站在“晨曦守望号”的观测甲板上,周身散发着柔和的晶化微光,抵御着无形压力的侵蚀,“它甚至不需要直接出现,其存在本身散发出的‘气息’,就足以侵蚀空间,污染心智。”
雷刃队长穿着厚重的动力甲,看着导航屏幕上那漫长到令人绝望的航程估算,沉声道:“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每多一秒,‘织网者’就多一分危险,那个鬼东西离我们也更近一步。”
与此同时,在新望京,“心核”山脉上空那搏动的光屑已变得如同呼吸般规律,银色的光芒在夜晚清晰可见,甚至能照亮小半个山麓。林晚几乎日夜守候在一旁,她能感觉到,那光芒中蕴含的意识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完整。
“……林晚……”
一天深夜,一个清晰而熟悉的意念,如同久违的甘泉,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初醒的疲惫,却无比真实。
林晚浑身一颤,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她紧紧握住胸前的晶囊,仿佛怕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梦境:“陈峰……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
“……是我……但……并非完全……” 陈峰的意念传递着复杂的信息,“……我的本质……已与宇宙秩序融合……此刻凝聚的……是回应‘影’之威胁的……一个‘焦点’……一个……‘坐标’……”
他解释着,他无法再像以前一样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自由行动。他的主体意识依然是宇宙背景规则的一部分。此刻苏醒的,是他为了应对“吞噬之影”这个特定威胁,而凝聚起来的一个高度集中的“意识节点”,一个能够指引、协调,并在关键时刻干预的“战略点”。
“……‘破影者’舰队……我已感知到他们的航向……” 陈峰继续道,“……他们需要指引……超空间内……‘影’的污染正在扭曲路径……”
就在陈峰与林晚沟通的同时,远在超空间航道中的“破影者”舰队遭遇了第一次实质性的危机!
导航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原本稳定的宇宙弦共鸣信号变得极其混乱,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干扰源覆盖!舰队前方的超空间结构如同被搅动的浑水,变得粘稠而危险,数艘突击舰的引擎瞬间过载!
“我们失去了导航参照!空间结构正在崩坏!”导航官的声音带着恐慌。
“是它!它在阻止我们!”雷刃队长吼道,“所有单位,稳住!小依!”
小依早已将自身感知扩展到最大,她闭上眼睛,全力感受着那被污染的混乱空间中,唯一一丝残存的、属于“织网者”信号的微弱痕迹。
“左满舵!垂直偏角负15度!那里……有一条未被完全污染的‘缝隙’!”她急促地指引。
舰队艰难地跟随她的指引,如同在暴风雨中穿梭的扁舟,险之又险地冲出了那片即将彻底崩溃的超空间区域。当他们重新稳定下来时,导航屏幕显示,他们比预定航程大幅缩短了距离,几乎是进行了一次超常规的跳跃!
“我们……我们好像被‘推’了一把?”雷刃看着星图,难以置信。那股导致空间崩溃的力量,虽然充满了恶意,但其造成的剧烈扰动,似乎阴差阳错地让他们跨越了一段漫长的距离。
陈峰的意念适时地在雷刃和小依的意识中响起(通过晶囊与林晚的连接中转):
“……利用它的‘排斥’……但务必小心……这只是……本能的反应……真正的獠牙……尚未显露……”
经历了这次险死还生的插曲,“破影者”舰队终于抵达了求救信号源所在的星域。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为之窒息。
这里没有璀璨的星河,没有孕育生命的恒星。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仿佛被巨兽啃噬过的宇宙废墟。破碎的星球残骸如同坟墓的墓碑,漂浮在冰冷的虚空中。稀薄的星云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仿佛凝固的血液。空间的背景辐射充满了衰败的哀鸣。
而在废墟的中心,他们看到了“织网者”文明最后的避难所——
那并非一颗星球,而是一个由无数银白色、蛛网般的能量脉络编织成的、巨大而残破的人工结构。它庞大到足以包裹数个恒星系,但此刻,它千疮百孔,许多能量脉络已经断裂、黯淡,如同垂死巨兽的血管。结构内部,隐约可见一些城市的轮廓,但也大多黯淡无光。
这就是“织网者”?一个以宇宙为布,编织网络的伟大文明?如今只剩下这片惨淡的残域。
“检测到微弱的生命信号……集中在结构核心区域……但正在快速衰减!”科学官报告。
“收到通讯请求!来自那个结构!非常微弱!”通讯官大喊。
主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极其虚幻的、由光线构成的蜘蛛形态虚影,它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消散。
“陌生的旅者……感谢你们的回应……但……太迟了……”它的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绝望, “‘吞噬之影’的先锋……‘掠食者’舰队……已至……”
仿佛为了印证它的话,舰队传感器发出了最凄厉的警报!
在废墟的阴影中,数十个扭曲的、仿佛由纯粹黑影和不详红光构成的舰船轮廓,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缓缓浮现,将它们冰冷的“目光”,锁定了刚刚抵达的“破影者”舰队。
这些舰船的风格与任何已知文明都不同,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在向周围空间散发着侵蚀性的熵增力场!
“吞噬之影”的爪牙,来了!
雷刃队长深吸一口气,眼中燃起战意:“全舰!一级战斗准备!让这些影子看看,晨曦的光芒,不是它们能吞得下的!”
小依周身晶光流转,在她身边,数名星辰之子也各自凝聚起力量。
远征的第一场战斗,也是与“吞噬之影”的初次交锋,即将在这片文明的坟墓中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