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榭再次醒来已经站在门外,他出神的看着落地窗里映照的自己,衣着整齐,完好如初,但很不对劲……
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程一榭下意识摸向后脑勺,这里应该受过重击,但现在却没有任何痛感。
他闭眼细细回忆刚结束的门里经历,他的记忆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空空如也。
他抬手抚上心口,眼底划过一丝迷茫,这里为何会有种怅然若失的空茫?
他迫切的想知道在门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着窗外朦胧夜色,一通电话直接拨去了白熊。
电话仅响了一声便被接通,从电话里传来激动的女声:“我简直不敢相信最后都看到了什么!”
“整艘游轮都燃烧了,那大火……啧啧,太震撼了!”
电话另一头的女人明显还处于精神亢奋的状态,压根没给程一榭开口的机会,又竹筒倒豆子般在那滔滔不绝:“约瑟船长那个老东西竟然是装晕,最后还想拖着老娘当垫背,我呸,也不看看我是谁!”
“嘿嘿,最后还不是自食恶果被阴尸拖进海底。”
那头的人像是想到什么不愉快的回忆,在那抱怨:“白佑那家伙也是够倒霉的,那么多阴尸进入都没有抓住他,临门一脚眼看着就能通关了,竟然摔了一跤没爬起来,随着游轮一起沉入海底。”
程一榭根据对面女人七零八碎的信息,脑海中努力回忆着副本里发生的事,却是徒劳,试探道:“钥匙呢?”
对面的人听起来更加激动,声音再次高了几分,迫使程一榭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些:“你一定想不到,艾丽娅给阮白洁的玩偶竟然就是钥匙,不过需要完成艾丽娅的心愿才会变化。”
那头的人不免唏嘘:“他们父女俩也算苦尽甘来,重新团圆了。”
事实上,程一榭在听到“阮白洁”这个名字时就石化当场,他怎么不记得阮哥和他一起进门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忽的用一种戏谑的语气调侃:“瞧我这记性,你当时昏迷了,还是阮白洁那丫头把你带出门的,怎么可能看见那些。”电话那头的邱闻雨,也就是白知秋瞬间兴致缺缺:“没意思,挂了,替我和白洁妹妹问好哦,期待和她的下次见面。”
直到电话传来忙音,程一榭也浑然不觉,他怀疑自己进门太多导致幻听了。
什么叫“阮白洁那丫头”?
什么叫“替她和白洁妹妹问好”??
妹妹,谁?阮哥!!!
程一榭脑中只剩一个猜测:难道阮哥又女装过门了?
——
林久时上楼找自己房间,看见和程千里一模一样长相的程一榭站那,不由一愣,茫然道:“程千里,你怎么上来了?还换了……”林久时上下打量程一榭,惊叹:“造型。”
被打断思考的程一榭瞥了眼面前陌生的面孔,记起这就是阮哥先前打过招呼要来的新人,好像叫林久时,解释道:“我是他哥,程一榭。”
林久时下意识道:“一泻千里。”这父母起名还挺有个性。
如果是以往,听了这话程一榭可能还会恼火,但现下完全没那闲工夫,撇下冷哼便转头去找阮哥求证。
他的记忆一定有问题,难道是受了门的影响嘛?
——
话说两头,这边方穗岁义正言辞的拒绝艾丽娅留在门里的邀请,回到现实世界,享用着她千辛万苦才吃到嘴里的麻辣烫,发出满足的喟叹。
人生唯有美食,圆满了。
月光透过百叶窗,温柔轻抚归家游子的发梢,同时也照亮茶几上玩偶,那烨烨生辉的黑色眼眸。
小熊玩偶不复以往的脏乱,它被主人精心的呵护清理,棕色的绒毛透着蓬松的皂角香,整齐的领结上是高高上扬的笑容,任谁瞧了都会受到它的感染,换来一整天的好心情。
它就这么静静坐在那,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注视着每个前来拜访的客人,亦如这个家庭坚实守卫的一员。
享用完心心念念的晚餐,方穗岁在庭院中漫步消食,庭院里的魔法植物像是活过来一般,无风自动像在和家里的主人打招呼。
看着花圃里悄然绽放的鸢尾花,方穗岁轻笑,低声细语:“她是个可爱善良的女孩,你也喜欢她吧?”
魔法花朵,除非施咒者死亡,永不凋零。
但愿小姑娘不会腻烦才好。
——
客厅的手机响了两声又被挂断,方穗岁一边猜测来电人是谁,一边漫不经心的挥挥魔杖,手机从沙发上飞来,稳稳落在她的手心。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方穗岁扬眉。
会是王潇艺还是阮澜竹,最好是她亲切的林林哥。
毕竟她刚顶着“阮白洁”的身份在门里胡作非为,虽然最后总共只活了仨,其中一个还被她一忘皆空,但还是有些做坏事后的心虚。
回拨过去电话被接通,阮澜竹那清冷的声音传来:“考虑的怎么样?”他把玩着手里的线索纸条,漫不经心的瞥了眼一旁泛着低气压的程一榭。
“还是那句话,久时同意,我就加入。”方穗岁松了口气,她就说嘛,阮澜竹怎么可能消息那么灵通,她才出门就东窗事发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阮澜竹轻笑一声:“玩的开心嘛?火烧游轮,亏你做的出来。”
他每说一个字,方穗岁都怀疑自己下一刻就会昏厥过去,却还嘴硬:“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需要我帮你回忆么,”阮澜竹一字一句,咬字清晰:“阮、白、洁。”
方穗岁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她挠头苦思,究竟哪里露馅了?
难道是邱闻雨?大意了,就应该全部一忘皆空!
阮澜竹懒洋洋且欠揍的声音再次传来:“哦,我不知道,诈你的。”他还嫌不够,继续在人的雷区蹦跶,嘲讽值拉满:“啧,就这点胆量,还敢套我马甲。”
“再多练吧。”
方穗岁呼吸一滞,恶狠狠的盯着手机,企图用眼神隔空刀了电话另一头的人,声音从牙缝挤出:“你最好有事!”
阮澜竹斜睨一眼关注这边通过画的程一榭,慢悠悠道:“我手底下人的记忆是你动的手。”
从始至终只一忘皆空过一个人的方穗岁很快就意识道问题出在谁身上,她深呼吸,稳定情绪的同时,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施咒水平是不是下降了。
她想不明白,明明该把她忘了的人怎么还能查到她头上,但电话还没挂,人家老大还在兴师问罪呢:“嗯,咋了。”
“没什么,就是确认一下,”阮澜竹眼底划过一丝兴味:“既然不是门的问题就好办了,你们自己处理。”
挂断前,阮澜竹还提点了句:“下回扫尾干净些,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方穗岁已经揪着抱枕在沙发上打滚哀嚎:“果然是她!”邱闻雨把她给卖了。
实际上方穗岁还真猜错了,谁能想到,程一榭仅凭几句话就分析出问题,找到阮澜竹求证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合计,阮澜竹见程一榭除了记忆缺失,也不像有其他后遗症的模样,再想到某人身份,立刻把方穗岁从怀疑名单里提溜出来,加粗划重点。
没想到一通电话就把罪魁祸首炸出来了,还真是不禁逗。
程一榭眉心紧蹙:“怎么样?”
阮澜竹语气轻松,一扫刚才严肃的氛围,探究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人,语带调侃:“是她做的,不知道你哪得罪她,用道具把你门里的记忆删了。”他不会暴露方穗岁的秘密,除非人家自己愿意说。
那就只能把非凡手段往道具上引了。
程一榭抿唇,他哪记得?
“还能恢复吗?”
阮澜竹摊手:“谁知道呢,下回见面了帮你问问。”
程一榭眸色一暗,咬牙问:“她的名字。”
阮澜竹抱着胳膊,眼眸一转,想着两人迟早会见面,不如让年轻人先熟悉熟悉,大方回答:“方穗岁,年纪和你差不多,你们年轻人应该会很有话题聊。”哎,人家只是好心,绝对不是想看热闹。
看着程一榭大步流星的背影,阮澜竹弯着嘴角,寻思着要不要和林久时先通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