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天空仿佛永远笼罩着一层散不去的乌云,要不是时间显示为上午八点,大家都要怀疑还没天亮。
经过一段漫长山路,众人总算见到了今天的观光地点——了望塔。
导游照例进行着开场白,方穗岁仰头望着高耸的塔顶,暗沉天幕下,这座古老的高塔像一只拔地而起的巨兽,俯视着眼前这群弱小如蝼蚁的人类。
附近只有这一处建筑,看来今天的任务是在塔里参观六个小时。
导游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落在方穗岁耳中只剩下零星碎片:“……入乡随俗,进去参观请勿大声喧哗,以免惊扰了他们的安息。”
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什么安息?”
“这是墓地!”不知谁突然出声点破,大伙这才注意到周围茂密的杂草下是一座座耸立的坟包,和墓地只差一个墓碑的区别。
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方穗岁转头逮到一只瑟瑟发抖程千里。
四目相对,方穗岁挑眉:“害怕?”
程千里挺挺胸膛,义正言辞:“谁害怕了,我,我这是看你害怕,保护你。”就是语气听着有点底气不足。
瞥眼躲在林久时身后徐槿,正往他们这瞧过来。
好歹给人留点面子,方穗岁也不戳穿他,甜甜一笑:“谢谢你哦。”
程千里:“好说好说。”
方穗岁:“那过会有女鬼出来了,牧屿你也会保护我的吧?”
程千里:“……”这还真不好说。
他转移话题:“你不要多想,怎么可能有女鬼呢?”他干笑两声,对上方穗岁黑白分明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这是在门里,还真有可能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硬着头皮道:“我会拉着你跑的。”
又怂又窝心,也就程千里能给出这承诺了。
方穗岁听了哭笑不得,旁边还有人盯着,她面上故作感动:“牧屿,你真好!”
围观全程的徐槿看向林久时,微微仰着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满含期待道:“林林哥,你会保护我嘛?”
林久时:“……”要不咱还是各自逃命比较容易。
阮澜竹一把揽住林久时的胳膊,姿态亲昵:“不好意思,林林哥已经答应先保护我喽。”
徐槿真的是讨厌死阮澜竹了,怎么哪都有他!
她怀疑道:“什么时候?”
林久时也好奇的看向阮澜竹,对啊,什么时候?他本人知道吗?
阮澜竹垂眸一笑:“第一天进门的晚上呀。”
想到那夜,林久时默默撇开视线,耳尖悄悄红了。
想到那夜,徐槿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估计想把阮澜竹活剐的心都有了。
在一旁关注这边战况的方穗岁震惊了,什么第一天的晚上?!
吃瓜雷达再次报警,她的视线在三人间来回逡巡,心脏像被猫挠了一下又一下。
根据三人反应,她笃定,第一天夜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可她不在场……可恶!早知道就厚着脸皮去他们房间打地铺了!
“批判”程一榭哪有吃瓜香!
不管那边方穗岁如何悔恨,林久时这边还在暗自较量。
无论心底如何咒骂,在林久时面前,徐槿还是收敛着脾气,再次楚楚可怜的看着林久时:“不好意思,林林哥,我不知道……怪我,你别往心里去,你好好保护他,我一个人可以的。”
程千里琢磨这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想不明白就直接问身边的方穗岁。
方穗岁鼻翼翕动,在空气中轻嗅:“你闻到了吗?”
程千里学着她的模样去闻,只有泥土的腥味和草叶腐败的气味:“什么?”
方穗岁两手一摊:“茶香四溢。”
程千里好歹也是玛丽苏文的忠实读者,立刻会意,他就说徐槿的话怎么怪熟悉的,原来是茶言茶语,而且这言语还是针对阮哥和久时的!
顿时,程千里看徐槿的目光都变了,他就说岁岁姐似乎不怎么喜欢徐槿,症结原来在这。
导游那头介绍完了望塔的信息,趋近尾声:“接下来是自由参观时间,我六个小时后再来接大家。”
她扫一眼人群,笑眯眯道:“记住,千万不要,大声喧哗哦。”她的目光在方穗岁这边停顿片刻,冲小姑娘眨眨眼:“保不准真的有女鬼在此处安歇呢。”留下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她背着手,哼着一首小调渐渐走远,消失在玩家的眼前。
方穗岁依稀能听到几句歌词飘来。
“记忆中的阿姐从不说话……碎步做成的鼓就敲了一下……和你捉迷藏呀你找的到我吗……”
导游的话把方穗岁身边的程千里吓得面白如纸,满脑子循环着“女鬼在此安歇”这一个信息。
他看着导游离开的背影,怨气颇重,小声嘀咕:“这导游……在门外的话估计已经被人打死好几回了。”
方穗岁闻言,不由哑然:“不会,谁忍心对好看的小姐姐动手呢?”
外貌协会头子深以为然。
程千里一言难尽的看着她,扭过头去拒绝交流。
“我听到了鼓声。”林久时的视线看向身后丛林,眺望着某个方向,不需要旁人询问,他直言:“在很远的地方。”
他皱眉思索片刻,道:“昨天似乎也在鼓声响起后就开始下雨了。”
这个推断一出,其他玩家纷纷往唯一的建筑,了望塔里躲进去。
塔里安不安全不知道,但再待在外面就肯定有危险!
昨天的天上下刀子,活活把黄哥给千刀万剐的画面还记忆犹新。
蒙郁没有急着进塔,他的视线从林久时身上扫过,出言试探:“不愧是黑曜石的人,于小哥的耳力真好呀,那么远的鼓声都能听得见。”
林久时恬淡一笑,并未与蒙郁分辩,他说出来只是想告诉大家一声,信与不信全看自己,他不劝也不与人为难。
他这淡然的态度,反而让蒙郁信了九成。
阮澜竹突然出声:“我们林林哥听力极好,就是不知白鹭首领,黎东源黎先生有没有这般耳力呢?”
他话音刚落,被人掀了老底的黎东源脸色一肃,垂在身侧的手虚虚蜷起,拇指摩挲着食指指腹。
到底也是经过多扇门的组织首领,他很快稳住情绪,唇角微勾,目光如炬似要穿透阮澜竹:“你怎么认出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