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游轮三层尽头的展厅外,两个身影鬼鬼祟祟潜伏。
方穗岁怀疑三层的展厅就是影像里呈现的那展览馆,既然门在这,说不定也会有钥匙的线索。
脑子一热,当场决定非要上三层再看看。
事实上,她还是想亲眼确认一下门的位置。
程一榭只是凉凉的扫了她一眼,并未对方穗岁的决定感到不满。
相反的他还有些欣赏,虽然刚刚确定组队,但到底他们认识不过两天,说用命去信任对方显得太过虚伪,保持警惕才能走得长远。
这点要是千里也能明白就好了,想到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弟弟,程一榭感觉自己头又痛了。
最终,夜探三层展厅的方案,由方穗岁个人拍板定下,转头打算去喊上邱闻雨。
这期间,方穗岁把邱闻雨先一步找上她组队的情况告知程一榭。
程一榭无所谓,黑曜石和白熊经常交易合作,其中事宜大部分被阮哥交给陈非和他处理。
然而邱闻雨只是意味深长的瞅了眼二人,拒绝道:“我手上还有个线索需要证实一下,分头行动吧,白洁你去确认一下门的位置,我相信你哦。”言罢,还做了个飞吻。
方穗岁无语掩面,并不是很想懂她的脑回路。毕竟她那揶揄的视线不要太明显。
过门呢,能正经些嘛?
最终,邱闻雨还是没和他们一起行动。
于是乎……
方穗岁负责望风,程一榭在开锁,据说他所在组织的每个人都学得一手开锁的本事,有机会她高低得见识一下。
也不知道和阮澜烛的黑曜石比起来,哪个组织更有趣。
只听一声轻微的“咔”,门被推开,有丝丝缕缕的凉风从里头吹出来,一股凉意瞬间浸透方穗岁的背脊。
室内光线昏暗,四角各摆着一盏复古灯罩,电子蜡烛模拟的烛光摇曳,照亮着各自的一小方区域。
玻璃柜后陈列展示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标本,看着像是来自深海的生物,毕竟每个都长得很有个性,随心所欲。
方穗岁只是快速扫了一眼,实在不想再看第二眼,简直比神奇生物还神奇,实在无法理解这些展品背后收藏者的审美。
程一榭带她绕过几个展品,指着一处角落:“在那。”
方穗岁顺着他的指引看去,只见一架白骨被固定在暗沉的墙体上,白骨人身鱼尾,拼接成跃动的姿势。
白色的塞壬骨架与人类骨架不同,看着似有些清透,耀眼的与暗沉墙体形成鲜明对比,看上去极为刺眼,而在塞壬骨架后的墙体,正是一扇墨蓝铁门。
想到这个骨架的由来,方穗岁眼眶酸涩,指尖带着些许颤抖,她挪开视线,感知到空间中的魔杖在蠢蠢欲动,它一定也想一把火烧了这里吧。
可惜不行,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方穗岁轻声呢喃:“就差钥匙了。”
程一榭已经转了一圈回来:“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方穗岁摇头:“这里太暗了,我再看看吧。”言罢,她脑中极快闪过一个念头,她抬眸细瞧屋内程设,隔着玻璃一一扫过那些展品,最后她的视线定定望向展厅四面的复古灯罩,像在问程一榭,又像在问自己:“你还记得映像里出现的蜡烛吗?由塞壬的油脂制作的蜡烛,展厅里怎么没有。”最后她的视线锁定在展厅四面复古的灯罩里,里面烛火摇曳。
程一榭眨眼的功夫就看到人已经在那踮着脚够灯罩,奈何身高受限有心无力。
程一榭压下嘴角的笑意,三两步上前,轻松把灯罩打开给她瞧,一个小巧精致的电子蜡烛在规律晃动:“我之前看过,里面的是电子蜡烛。”
方穗岁默了默,退后两步,她不喜欢抬头看人,脖子酸还没气势。
“你就不好奇,那些蜡烛在哪里吗?”
“毕竟黑珍珠项链已经出现,还带走一个方文倩。”
“你说蜡烛会出现在谁手上?”
方穗岁一股脑把自己的猜想阐述,二人都想起各自舱室摆着一个烛台,不过烛台精美小巧,看着更像个摆着装饰,从而忽略了它的用途。
只当是个好看的香薰蜡烛,毕竟有电灯不用,谁还会选择点蜡烛?
不过,一个情况除外,比如说停电。
“约瑟船长在针对过门人。”程一榭说出二人心底的猜测。
“为何?”程一榭垂首凝思,指节下意识地轻叩,思索着约瑟船长的动机。
方穗岁却隐约有些头绪,八成和二楼那群阴尸有关,她清嗓,矜持的整理几下裙摆,欠儿欠儿的说:“这我还真有些线索,你求我呀。”
程一榭抿唇不语,上下打量着方穗岁,耸肩表示,之后行动对约瑟船长警惕些就成,也不是非要知道这个答案,还是找钥匙要紧。
见他不配合,方穗岁只觉没意思,又不能真的啥也不说,不然这个高颜值队友被阴尸拖进海里,她哭都没地哭去。
她双手叉腰,脚尖轻点两下大理石瓷砖:“楼下那些乘客,你就没觉得数量有点多吗?”
根据从影像里看到的场景,一个荒唐的念头一闪而过,程一榭飞快领会她的意思:“你是指,那些失败的过门人都成了这艘游轮的乘客。”
“船长要这么多乘客做什么?”
方穗岁两手一摊:“谁知道呢?”她环视一圈满屋的展品,嫌恶的撇撇嘴:“兴许是他变态吧。”
程一榭一滞,觉得方穗岁说的不无道理,谁知道变态的脑回路呢?
二人对视,皆默认的把这个话题接过。
“这里暂时找不到其他线索,我先回去了。”方穗岁实在不想在此处多待,打个哈欠表示今天先到这里。
程一榭本就是陪同她过来的,看换个人能不能有新发现,如今目的达成,也没必要在这一处耗着。
如今已经死了一个人,这扇门期限只有四天,时间紧,任务重,接下来只会更难。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方穗岁关门时,隐约听见女孩轻盈的笑声。
隔着一扇门,方穗岁低头沉思。
程一榭注意到她的异常,随口问:“有发现?”
方穗岁神情凝重:“你见过这扇门的门神吗?”
程一榭直言:“不就是塞壬吗?”言罢,他不由一顿,骤然意识到——门会出现在门神经常出现的地方,同理,有门的地方,一般都有门神守着。
然而刚才潜伏的那个塞壬已经跳海了,而且在此之前,那只塞壬一直混迹在玩家中,亦或者躲在暗处窥视他们,那守门的门神……
方穗岁一语道破他的心声:“这个展览馆里面,不也有一只塞壬嘛。”
塞壬不只一个,但展览馆里的这位,目前没有出手的意思,不排除他们没有触发死亡条件的可能性。
想到刚才和门神共处一室,二人齐齐沉默。海风吹来,激起一阵寒意。
塞壬的复仇从始至终,没有说过,只有一只塞壬,想到女孩口中曾提起的父亲,方穗岁疲惫叹息。
还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