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橙不敢置信的瞪着空无一人的长廊,指着某处转角,和方穗岁解释:“刚刚,有个男孩站在那。”
“怎么会不见了呢?”言罢,她还走到那个位置左右张望,企图找出那个恶作剧的孩子。
方穗岁抬眼看着明灭闪烁的灯光,这层的时空波动不稳定,呈现出一些过去的画面也不奇怪。
“你刚才看到的是过去的影像,基于这层的磁场和光线重演了一遍。”方穗岁尽量用客观的语言解释,对上徐小橙明悟的神情,她语重心长道:“要用科学的眼光看待事物,很多现象都能得到解释。”
徐小橙神情复杂,去他的科学!
在门里你告诉我要讲科学?!
徐小橙保持缄默。
方穗岁歪歪脑袋:“这么想会不会就不那么害怕了?”
原来是在照顾自己的情绪,徐小橙感觉心口暖暖的,眼睛亮晶晶的重重点头。
果然阿水和阮澜烛是不一样的。
在这层耗费的时间太多,方穗岁转身下楼:“抓紧时间,别错过晚饭了。”
徐小橙小跑的跟上人,试图套近乎:“阿水,你这么厉害,一定过了不少门吧?”毕竟都习惯了。
方穗岁幽幽道:“这是我第三次过门。”
徐小橙呆若木鸡,差点没左脚绊右脚来个平地摔,她怀疑自己幻听了,把十三听成了三。
她干笑:“哈哈,怎么可能?这个玩笑真逗人。”
方穗岁大大方方承认:“你没听错,就是第三次。”她不用转头都能猜到徐小橙那精彩纷呈的表情。
她抱着胳膊站定,转头微昂脑袋,抬眼却对上徐小橙亮晶晶的眼神。
徐小橙三步并做两步走下,声音里难免激动:“阿水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方穗岁错愕的目光中,徐小橙双手在虚空比划,试图克制自己澎湃的情绪,却是徒劳,笨嘴拙舌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崇拜:“我是说,你怎么做到的,完全不像个新人。”
“你很镇定,一点也不慌……你不怕死吗?”
方穗岁掀起眼皮,理所当然:“怕啊。”同时她脑海中浮现出校长那白胡子老头的模样,好像他也说过关于死亡这个沉重的论题,是什么来着?事情太多,记不清了。
徐小橙还想说看着不像,被方穗岁挥手制止,心下满意自己的人设很成功,面上却丝毫不显,轻咳一声:“你就不气愤祝蒙把你介绍给新人吗?”
徐小橙大咧咧摆手:“嗨,最重要的是祝蒙都认可你的实力,你简直是这个!”她竖起一个拇指。“再说了,祝蒙又不是没进门,有他兜底,没事。”
方穗岁眼角一挑,原来是相信阮澜烛。
这么一来她心头莫名一松,一种无形的压力也随之散了些。
方穗岁垂眸,意味不明道:“你还挺信他。”
“以后来七楼注意些,时间不要停留太久,这边磁场不对劲。”
徐小橙忙不迭的紧跟方穗岁的脚步,落后她一个身位,即使前头的人看不到,还是下意识点头,竖着耳朵细听她的交代。
徐小橙没说出口的是,方穗岁跟阮澜烛很像,光是站在那,就能让人安心,没由来的,这是出自于一种直觉。
二人走走停停,并不着急,像是真的在玩一场真人密室逃脱般,方穗岁有意锻炼徐小橙找寻线索,分析推理的能力,自然也不会催促她。
毕竟这回门外可没有美食在等待她的临幸。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一位“不速之客”正站在她的别墅门口,时不时瞅一眼腕上的手表,像是在等待什么。
门外的人掐着时间,门里的人抱着胳膊站一边,好整以暇的瞧着徐小橙费力的和老人家沟通。
这位老人带着一副眼花镜,年过半甲,头发花白,嘴里一直重复着:“吃过了,吃过了……”
努力尝试沟通的徐小橙无奈,无论她抛出什么话题,这个老人家都是重复着“吃过了。”
她下意识寻找方穗岁求助,方穗岁只是抬手,食指和中指弯曲,在虚空中做了个叩门的姿势。
人家老太太都能听到敲门声,怎么可能会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呢?明显是装的。
然而她的提示,看在徐小橙眼里就是“敲脑壳”警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她顺着老人家的话问:“奶奶你吃过什么了?”
老人家下意识接到:“蛋糕,吃过了……不吃了……”
徐小橙见总算有不一样的回答了,差点喜极而泣,继续趁胜追击:“什么蛋糕?是顶楼那户人家的生日宴嘛?”
说道“顶层”二字,老人家浑身一颤,眼底的惊恐完全无法遮掩,继续嗫嚅着反反复复的那几个句:“吃过了,不吃了……”
徐小橙这下也反应过来老人家并非耳背,干脆直言:“奶奶,您就告诉我们您知道的吧。”
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老人家也是于心不忍,长叹一声,倒地还有些顾虑:“不能说啊……”言罢,她还惊悚的往上瞧,视线像是透过冰冷的石灰看到顶楼,那个令人胆寒的存在。
徐小橙眼眶通红,以退为进的惨然一笑,全然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那,我们也不为难您了,奶奶您要保重好身体,我们下回来看您。”
她的语气带着些诡异的抑扬顿挫“如果我们还有下回的话。”语罢,她又撇过头,不经意的抬手,偷偷抹泪姿态。
在一旁看戏的方穗岁笑容都僵了,只觉头皮发麻,眼角忍不住抽搐,内心被尴尬和吐槽刷屏。
这演得也太用力过猛了吧!
究竟是谁会信啊!
一转眼,方穗岁瞳孔微颤,眼底的不可置信快要溢出,好家伙,原来真的有人会信啊?
梅林的花裤衩!这也行?
徐小橙的模样瞧得老人家心软作一汪水,她轻柔的牵起徐小橙的手,轻拍两下以做安抚,她的目光上移,盯着虚空的某处,像是回忆:“以前我们这不是这样的,这栋居民楼住满了租客,热热闹闹,欢声笑语。”
她长长叹息,浑浊的眼眶里似有泪光闪烁:“直到有一天,那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流窜在这一带,一切都变了。”
她深呼吸,又抬头看着顶楼,眼中的复杂情绪让人难以读懂,她继续道:
“顶楼来了户奇怪的住户,一个父亲带着他的三个女儿。每每他的女儿生日,他都会好客的邀请楼里居民去参加生日宴。”说到这,老人家的声音逐渐颤抖,似在恐惧。
她的声音逐渐压低,似怕惊扰什么,近乎耳语:“去的人都没有回来,我要在这等他们回来。”
她目露悲戚,浑浊的双眼瞧着徐小橙,再瞧眼一旁始终沉默的方穗岁,惋惜道:“多俊的姑娘啊,你们能走就快些离开吧。”
她的声音飘渺而绝望:“中午十二点三十五之前,浓雾会吞噬这里的一切,你们尽快离开吧。”
徐小橙和方穗岁对视一眼,下意识往墙上那些古怪的黑斑望去,难怪觉得七层以下的楼层怪破旧的,原来被浓雾侵蚀的,谁都无法保证,浓雾会不会蔓延到七层以上。
徐小橙赶忙问老人家:“奶奶,您知道是哪一天吗?”
老人家摇摇头,沉重道:“也许是每一天。”她沉重道叹息,默默把门关上。
徐小橙还沉浸于老人家最后留下的噩耗中,内心没来由的慌乱,第一时间寻求在场唯一的同伴,语带哭腔:“怎么办?我们还没找到门和钥匙,我们是不是要死在门里了?”
方穗岁用力的握住她的双手,这一举动恰好安抚住焦躁不安的徐小橙。
方穗岁平静道:“生日宴在三天后,我们还有时间,你别自乱阵脚。”
徐小橙似从方穗岁的话中找到安慰:“没错,还有时间,还有三天……”她努力深呼吸,强自镇定。
可是只剩三天了!徐小橙只觉得压力山大。
方穗岁察觉到徐小橙的呼吸急促,不由出言安抚:“你刚才的表现真不错。”
徐小橙的表现确实出乎意料,她的潜力还需要更深的挖掘和引导,这更加坚定了方穗岁培养她的决心。
觉得今天的进度差不多,不可操之过急,方穗岁牵着徐小橙往回走,一路上耐心的疏导着徐小橙的情绪,开启夸夸模式。
“小橙子你真棒!你是怎么想到以退为进?”方穗岁一路走,一路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嘴上还不停的找话题缓解徐小橙的情绪。
徐小橙被夸得早把三天倒计时丢一边,羞赧的捂着发烫的脸颊:“没有啦,其实我现实里是个演员,在剧组待久了,有些台词就张口就来……”
方穗岁好险没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惊讶的回望还垂着脑袋,满脸羞涩的徐小橙,快速收回自己的视线,表情一言难尽。
她瞬间有点担心出去后的报酬能不能顺利到手。
少吧……有点打击她的积极性;多吧……又担心徐小橙会流落街头亦或是吃不饱饭。
方穗岁陷入良心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