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门里又出来两个收拾利落的管事婆子,在她们二人身后是几个手脚麻利的长工。不一会就支着张桌椅,在那挂上牌子,等人上前报名填信息。
有玩家直接积极上前咨询,也有人处于观望态度,还有的人躲得老远,那架势恨不得能隐身。
报名队伍中,阮澜竹站在方穗岁身侧,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净收眼底,他低声告诫:“在门里少管旁人闲事,顾好你自己。”
方穗岁翻了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管闲事了。”蠢货那么多,她就算救下来,也无法阻止他们作死的速度。
阮澜竹嗤笑一声:“但愿如此。”这丫头做事全凭喜好,难保哪天就掉沟里去了,还是要适当紧紧皮。
此刻的阮澜烛仅仅一个凝视,那压迫感便如潮水般涌来,这才是黑曜石首领最真实的一面。
方穗岁小声蛐蛐:“也没见你和久时这么唠叨。”
她还偏就喜欢撩虎须,调侃道:“你这么双标,久时知道嘛。”
林久时这个名字,好似有魔咒一般,只是提起,阮澜烛周身的威慑都柔和了几分。
他装模作样的整理衣袖,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个明显弧度,语气有些飘飘然:“这就不用你操心,因为久时他……有我。”最后两个字念得那叫一个缠绵悱恻。
方穗岁忍不住打个激灵,无语的盯着阮澜竹,毫不留情的吐槽:“肉麻。”也不知道再炫耀个什么,久时知道你的心思嘛就敢这么飘。
报名的队伍速度进展飞速,方穗岁注意到白知秋悄无声息的回到队伍,张扬肆意的妆容卸去后是一张秋水芙蓉面,她手上原先精致的美甲不知何时已经摘下,干干净净,细如葱白,整个人端得是温婉沉着样。
白知秋的五感向来敏锐,凤眸一扫,便锁定人群中偷偷观察她的方穗岁,眉峰轻挑,嘴角挂着一抹不羁的笑。
方穗岁默默收回视线,啧,一个两个都好能装。
报名其实很简单,填个名字就行。
一轮下来,有人翘首以盼,有人满不在乎,有人心怀忐忑,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一沓报名字吸引。
只见其中一位瘦高管事婆子将手中纸张卷做一团,挨个丢进一个露着孔的木匣里。
见此情形,方穗岁眼神放空,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猜测——抓阄。
不会这么草率吧?
阮澜竹习以为常的抱着胳膊,像是压根不在意自己的名字能否被抽中一般,还有闲心安慰方穗岁:“平常心,门里发生什么都不用奇怪。”
方穗岁神情如临大敌,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木匣子,追随着木匣子被递给一旁的另个矮胖管事,在那人手里颠来倒去,她声音有点颤:“这轮凭运气?”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阮澜竹漫不经心的看着矮胖婆子一连倒出二十个纸团,在那唱名,被报到名字的人一一出列,被喝茶的管事领到小门边站着。
有趣的是,其中有不少名字重复出现的频率极高,比如“夏姐”这个名字出现五次,“柯铭”这个名字出现四次,对于重名这一现象,那矮胖婆子会重新在从木匣子继续抽纸团。
阮澜烛是他们三人里最先被喊到名字,还是用“祝蒙”这个身份,其次就是白知秋,惯例用着“邱闻雨”这个名字,至于方穗岁……
眼瞧着队伍分派的差不多,木匣子里的纸团快见底,只差最后一人时,总算念到方穗岁的“阿水。”
方穗岁松了口气,缓缓往小门走去,对上邱闻雨询问的目光,虚弱一笑。
她的运气向来如此。
不过好在,有其他玩家在其中动了手脚,那这也算是沾了点光。
是十名女短工里的最后一名。
阮澜烛的声音压低,几乎是从唇齿间挤出:“你怎么不说,你运气怎么能这么烂。”
方穗岁撇撇嘴,扭过头去,抿唇不语。
当最后一个玩家走入队伍,那些被留在门前的玩家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
他们上前企图拦住要准备离开的两位管事婆子,但以石狮子为界限,整个唐府像是被一个无形的罩子围住,外人根本无法前进一步。
其中有人仿佛看见什么惊恐的画面,纷纷转头拔腿就跑,身影直直消失在街头的浓雾里。
至于那些不依不饶,还留在原地的玩家……石狮身上的碎屑扑簌簌落下,他们扭动着僵硬的头颅,两双铜铃大的眼珠牢牢锁定那些闹事的玩家,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弓起身子,做进攻状。
方穗岁能听到耳边吸气惊呼声,但无人敢过多置喙。
被选中的二十个玩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两只石狮开始狩猎……进食。
血液喷溅在青石砖上,渗入砖缝,残肢碎肉散了一地。被拦腰撕裂的玩家尚存最后一丝气力,血污的手颤巍巍的往唐府爬来,半截身子脱出长长血痕,石狮只是轻轻一拖,他的挣扎努力全部作废,最终,他眼里的光灭了。
那双睁大的眸子写满了惊惧与渴望,但他的神情永远只能停留在此刻。
那半截身子被石狮扯走,囫囵吞下。
两只刚刚饱腹的石狮悠哉悠哉的在唐府门前漫步,所过之处,那些残肢碎肉,脏污血迹也随之消失,仿佛刚才的屠杀不过是檐下之人的幻觉。
直到两只石狮回到石台,那栩栩如生的毛发恢复石灰那般无生机的色泽,众人才敢喘气,从刚才那副惨剧中回神。
那是种源于生物本能的胆寒,每根神经都在颤抖,血液好似冻结一般,手脚冰凉。
几位管事彼此交换一个眼神,非常满意这场见面礼。
下马威结束,他们又催促着被选中的玩家一一入府。
此刻已是月挂柳梢,由瘦高婆子领着他们来到一间不算大的院落,交代晚上不可随意外出的吩咐和几条注意事项,便匆忙离开,像是在避讳什么。
院里房间是上下床的布置,一间可住四人。
刚经历了那副场景,没人还有心思套近乎打交道,刚进门就折损七个人,这会缓过神只觉得精疲力尽,恨不得倒头就睡。
大伙随意分好房间,便结伴四散离开。
阮澜烛视线粗略扫一眼院落,视线在院落外探进来垂落的柳枝停了一瞬,便转身回屋。
和他们仨分在一屋的是夏姐队伍里的人,好像叫大豪。
这人死皮赖脸的和他们挤一屋,打得什么心思指着旁人看不出呢。
为了避免夏姐那边再安插人过来,三人齐齐无视了这人。回屋就一个个歇下。
用方穗岁的话就是,有这功夫还不如争分夺秒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