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穗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恍恍惚惚从苍竹苑出来。
巧兮站在院外,时不时瞅眼门口,见方穗岁出来后直接扭头就走。
她刻意和人保持三步距离,那架势分明是怕她口中的晦气会危及自身。
方穗岁自然察觉巧兮的小动作,但也不戳破,她更在意的还是刚才吃的瓜,以及……巧兮对苍竹苑的态度。
“巧兮姐姐,你为什么说苍竹苑的人晦气吖?”方穗岁眨巴眨巴亮晶晶的双眼,她向来会把握自己的优势,装乖有一套。
“这你还真问对人了。”巧兮瞥了眼这个乖觉的丫头,眼底闪过一抹自得,她努努嘴:“院里的那位吖……”巧兮斜眼睨了身后苍竹苑一眼,故意拖长音,卖关子。
巧兮凑到方穗岁耳边,低声道:“她和死掉的那位生前是手帕交。”她说着,还伸手比了个十八。
巧兮用一种你懂的眼神道:“自从菀纱苑没了,里头这位和菀纱苑交好的……就眼下这副光景了。”
她两手一摊,着重强调:“所以离那些人远点,和他们走近的没一个好下场。”巧兮唏嘘摇头,又叽叽喳喳开始讲旁的八卦。
方穗岁若有所思转头望眼那静谧的院落,清风卷起残叶,徒留满地萧索。
果然,这瓜保熟的成分加一!
在厨房混到日头西斜,做工的三三两两离开,只留四人在厨房守夜。
坐在角落烧火的青木不知何时离开的,方穗岁再看过去时人已经不在那了。
白知秋刚从外边回来,见方穗岁还杵那,坏心眼的悄悄靠近,扬手将指尖未擦干的水珠弹在方穗岁颈间,幽幽开口:“怎么还不走?”
方穗岁猛地回头,见她一脸戏谑,默了默,无语道:“幼稚。”
两人结伴回到小院,正好和夏姐一伙人撞上。
方穗岁打眼一扫,早上还耀武扬威的一群人这会如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队伍里似乎还少了两人。
夏姐只是淡淡扫了眼方穗岁这个方向,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没想到那个丫头竟然还活着。
两方人打了个照面,便沉默的各自回屋。
精疲力尽一整天,有种上班被抽干精气的颓丧感,实在提不起寒暄的兴致。
白知秋和方穗岁的状态还算好,除了安泽那件事出了些意外,一整天还算风平浪静。
二人推门,阮澜烛已经坐在屋内。
屋中没点灯,黑暗将他的身影吞没,那双毫无情绪的眸子扫来,冻得人头皮发麻,他周身的气势比白日分开时还愈发凌厉。
方穗岁走近,闻到空气里极淡的血腥气,下意识皱眉:“你受伤了?”
她询问的同时,已经点亮桌上油灯。
方穗岁余光瞥到阮澜烛的袖口,那里被划了道细长的口子,瞧着是被利器所伤。
“没事。”阮澜烛只是抬眸瞧了她俩一眼,视线在方穗岁身上多停留一瞬,确定人没事才淡淡道,这点小伤对他而言无足轻重。
白知秋在桌边坐下,支着脑袋瞅那伤口,虽然做过处理,那道口子仍在往外渗血,瞧着就痛。
方穗岁从兜里掏出一瓶白鲜粉,推到阮澜烛跟前:“抹点这个吧,能好的快些。”
阮澜烛没有推辞,借过药粉抹在伤处,感受到的伤口传来的冰凉和些许痒意,他瞥了眼白知秋,不动声色将袖口拉下,遮住伤口:“你们今天怎么样?”
提到这方穗岁可来了精神,她眼睛一亮,正要开口被阮澜烛一个眼神制止。
阮澜烛扫了眼白知秋,后者认命的翻了个白眼,起身离开座位往门口走去,低声嘟囔:“就会使唤人。”
白知秋有意控制着脚步声,悄无声息的站在门边,听到门口细微的呼吸声,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猛地推开。
木门打开一半受到阻力,撞到外面偷听的两个新人,传来吃痛的吸气声。
“两位这是做什么?”白知秋似笑非笑的倚着门框,声音慵懒随性,但笑意不及眼底:“该不会是来偷听情报的吧?”
门外动静引来其他玩家的察探,一双双眼睛探究的关注着这里。
“怎么可能!”那两个偷听的新人连忙反驳,他们还算有脑子,眼咕噜一转,找到理由:“我们来找大豪。”
方穗岁探出脑袋:“大豪?他昨晚出去就没回来过。”
她不等二人再开口,狐疑的打量着他们,先发制人:“你们和大豪是什么关系?他今早就没回来过,你们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来找人。”
“人万一出事,这会估计尸体都没剩了。”方穗岁瞥了眼门口地板,事实也正如她所说,今早大豪的尸体就不翼而飞,估计是被女鬼拖走了。
那两人被轮番问题轰炸,一时没回过神,支支吾吾憋了半天才道:“我们是……是同事。”说话的时候眼神乱飘,显然是临时编的。
夏姐在边上见二人吭哧半天也没说到正题,也不在边上作壁上观,直接强势介入:“我们的人和你们只住了一晚就失踪了,你们不给个说法说不过去吧?”
她这兴师问罪的态度,就差直接说:你们合谋杀死大豪!
“说法?”白知秋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你想要什么说法?我还没找你们麻烦,你倒有脸跑到我们门口犬吠。”
“这么大个院子,十来间屋子,他非要和我们挤一间安的什么心?”白知秋凉凉扫了眼夏姐一群人。
“你死乞白赖住进来也就算了,大晚上的把我们吵醒后又莫名其妙跑出去,扰人清梦不说,这下人失踪了还好意思鬼鬼祟祟躲门口听墙角。”
白知秋细细数来,直接气极反笑,长腿一迈站在夏姐面前,脸上讥诮不加遮掩:“你倒是说说,你要个什么说法?”
夏姐带进来的玩家不少,但也没嚣张到无视其他组织和组队玩家的程度,如今遮羞布被白知秋大喇喇的掀开,也是变了脸色,她暗咬银牙。
如果眼神能刀人,白知秋身上已经被了戳几窟窿。
好在这题她有经验,直接一推二五六,两手一摊,光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关心我手底下人的动向,言语可能是有些不恰当,这也是人之常情,倒是你……”她倒打一耙:“你这么咄咄逼人做什么,难道是心虚?”
不等白知秋震惊于她的脸皮之厚,她美目一扫,打算以方穗岁这个年纪最小,看起来最好拿捏的“新人”做为突破口,故作姿态道:“小妹妹,你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吗?”
趴门边津津有味吃瓜的方穗岁突然被点名:哈?
她幽幽的扭头瞥了眼阮澜烛,心下腹诽: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