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白知秋带来了独家情报:“白梅反水了,走前还背刺夏姐一刀,送走了乔木。”此处的送走就是字面意思,乔木卒。
方穗岁还以为她刚进门,神神秘秘要说什么大事呢,没想到就为这事,她瞟了眼老神在在喝茶的阮澜烛,一副空间留给你们聊,他不掺和的做派。
想来也是,林久时不在,他总是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下午的院里发生的事她一早就告诉阮澜烛,全当闲聊打发时间。
奈何阮澜烛是个嘴毒的,没聊几句方穗岁就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方穗岁也不自讨没趣,气鼓鼓的坐在桌子另一头,做足了要和阮澜烛划清界限的派头,独自生着闷气。
只是三杯清茶下肚,左等右等都没见白知秋回来,方穗岁甚至琢磨着明早四处转转,也好替白知秋收尸,总归是队友一场。
眼瞧着日头西斜,方穗岁等得焦心,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往门口瞅一眼。
随着时间推移,阮澜烛也眉心微蹙,显然也没有表面那般平静。
好在白知秋踩着月色赶回院子。
虽然形容狼狈,但观她做事行动自如,瞧着也不想有事的模样,方穗岁心头稍松。
偏偏白知秋还浑然不觉,好一阵挤眉弄眼作怪:“夏姐身边只剩小猫三两只,这扇门……我看够呛。”幸灾乐祸的下场就是眉骨处的伤口被牵动,疼得她龇牙咧嘴。
方穗岁见她大伤没有,擦伤不少,也不知道都是从哪折腾来的,随手从兜里摸出一叠创可贴递给她,没好气道:“先顾上你自己吧,赶紧清理一下伤口,省的感染啥病菌。”
方穗岁还意有所指的补充道:“这唐府可脏的很。”要不是还没找到钥匙,她是一刻也不愿多待。
白知秋也是颇为认同点头。
方穗岁视线不经意扫过她被袖子遮掩的手腕,那里露出镯子的一角,眸色幽深。
这会儿白知秋这也反应过来,凤眸一转,视线睨着方穗岁:“往常我聊八卦,你准像那闻到腥味的猫凑上来了,今天怎么……”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方穗岁,如有实质:“没反应。”
方穗岁慢条斯理的的倒了杯茶,推至白知秋面前,故作矜持的扬起下巴:“你说的这事,我也知道一些。”
白知秋本就口干舌燥,一手捞起茶杯就往嘴里倒,眼神却直勾勾盯着方穗岁,示意她继续说。
方穗岁瞧了眼阮澜烛,后者微微颔首。
方穗岁坦言:“白梅的反水不止带走一个乔木,还要外加一个韩罗。”说着她用手在空中晃了晃,比了个二。
紧接着,她又把白日目睹韩罗被逐出府,以及下午在院子里发生的事一并告诉白知秋。
听完方穗岁的描述,白知秋小小震惊一把,嘀咕道:“照你这么说说,这个白梅还真狠……”
方穗岁捏捏鼻根,昨夜没睡好,撑到现在也感觉头脑昏沉。
她用手拍拍脸,强打起精神:“你去哪了,这么晚回来不说,还带着……一身伤?”她指了指白知秋的眉骨,似乎只有此处的伤最重。
白知秋神色微凝,收起随性的做派,背脊挺直。
她拿眼扫过阮澜烛,对方也正好看来,显然是好奇白知秋这一天的经历。
白知秋无奈叹气:“可别提了,想想就糟心。”
“这事说来话长,”她开始大吐苦水:“我和你们分开跑,好不容易甩开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丁,就撞见白梅在哄骗乔木手里的木牌。”
她蹙眉呷了口茶水,继续道:“结果就是你们看到的,乔木被神出鬼没的护院带走。”
她指尖轻点桌案,闭目思忖片刻,就在方穗岁以为她打算结束这个话题时,白知秋忽的开口:“我下午遇到了鬼打墙。”
在方穗岁和阮澜烛投来的注视下,白知秋怔怔的抬手想要触摸眉骨的伤处,像是在回忆。
“是温织婉动的手。”白知秋指尖触及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仿佛这样就能提醒着她还活着。
她声音艰涩:“那鬼打墙里还有幻境,她让我体验了一把她生前的遭遇……这伤也是那时候留的。”
方穗岁听得瞠目结舌,信息内容太过庞大,她下意识看向阮澜烛。
阮澜烛正襟危坐,眉宇间带着肃然,剑眉微蹙,薄唇紧抿,指尖轻轻摩挲着腕表,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
白知秋胳膊无意识发颤,是被气得,咬牙切齿道:“这唐府上下没人是干净的,唐满金那老匹夫为求长生,唐刘氏为容颜永驻,使用邪术谋财害命,府中下人也是乌烟瘴气,搬弄是非……我们要在生辰宴前离开唐府才行。”她含糊略过幻境中的些许细节。
方穗岁视线扫过白知秋的手腕,许是她的情绪太过激动,雪白皓腕露出,灵蛇款式的镯子在烛火的映照下栩栩如生。
白知秋收敛眼中戾气,闭目运气,稍稍平复了些心绪,才道:“我们住的这间院子之前就是菀纱苑,温织婉死后这边就被改了。”
方穗岁用手撑着脑袋,歪头无奈叹气,视线却始终不曾离开白知秋:“那我们要怎么办呢?”
白知秋瞥了眼从始至终没吭声的阮澜烛,眼底极快的闪过什么,张张嘴欲言又止,却像有难言之隐。
阮澜烛视线淡淡扫来,唇角勾起一丝弧度:“你有离开的线索。”
白知秋咬牙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我这得到消息,唐府背后的靠山陷入夺嫡之争自顾不暇,官府那边也注意到了唐家,前院的宾客里混了不少探子,只要我们把证据交给那些人,唐家势必覆灭。”她的语速极快,言谈间时不时关注着阮澜烛的反应。
方穗岁端起茶盏,眼眸微垂,唇边勾起的弧度和阮澜烛如出一辙:“这就是你开的条件?”
白知秋一愣,惊愕的看向方穗岁,嘴唇翕动,嗫嚅道:“你在说什么?”
方穗岁视线从茶盏上挪开,漫不经心的扫过眼前之人,直接戳破那层窗户纸,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为……温织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