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散开,月光轻柔的照亮前方的小道。
安全屋回不去,考虑到目前的状态,他们需要一个落脚地休整。
厨房率先被排除,据白知秋透露,厨房里面的怪物在特定时间会全部刷新,循环往复,被困其中的人只能陷入无止境的杀戮,不然等待她的只有死。
在方穗岁和阮澜烛找来时,她刚结束第四次循环。
怪物可以死无数次,而白知秋的命只有一条……可想而知,这段时间里,她的压力会有多大。
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刚死里逃生的人不是她一般。
方穗岁深深的凝视她一眼,由衷的佩服她的心境,不愧过了十扇门的老玩家,内核强大。
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白知秋正经不过一秒,又开始口花花了:“啧,不是我吹,就我那身手……”
她欠儿欠儿的睨了眼走在前面的阮澜烛,怪腔怪调:“我,行得很!”摆明了是还记得阮澜烛之前说她不行的“仇”。
方穗岁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连白眼都懒得翻,心下腹诽:你这么能耐,别凑我耳边说吖,趴阮澜烛耳边说去……看大魔王收不收拾你就得。
显而易见,白知秋不敢。
方穗岁揉揉眉心,困倦的大脑让她的反应变得格外迟钝,她四下环顾一圈,心中有数:“这是去药庐的方向。”
阮澜竹点头,心不在焉道:“先去药庐确认一下青衫学徒的身份,顺便在药庐对付一宿。”这理由找的冠冕堂皇,其实确认身份只是顺带,最后那句才是重点。
更准确的说是这祖宗准备摩拳擦掌去抢地盘。
早已看透阮澜竹本质的方穗岁和白知秋不吱声。
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白知秋悠闲的步子微不可察的稍稍停顿一瞬,背着小手溜溜达达的走向阮澜竹,看起来像是在交流什么。
方穗岁犹豫着要不要给自己灌一口提神剂的功夫,白知秋已经面露遗憾的铩羽而归。
方穗岁好奇的瞅她一眼,再瞅一眼,还是没忍住:“你和他说什么了?”
白知秋低垂着眉眼,瞥向方穗岁,有气无力:“小孩子少打听。”说罢,还顺手撸了一把女孩毛茸茸的头顶,不等方穗岁反应,已经加快步子走前面去了。
方穗岁从茫然到咬牙切齿,气得连瞌睡都跑了大半,暗啐一口:“……幼稚!”
这下也不用哄自己喝药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方穗岁视线凉飕飕的盯着白知秋那干练的齐肩短发,一个箭步飞跃,跳上白知秋的后腰,一只手勒住白知秋的锁骨不让自己掉下去。
早有防备的白知秋也顺势接住小孩,双手托住她的大腿,防止她真的摔了。
方穗岁伸出罪恶的爪子在白知秋头上作怪,直到心满意足才停手,重重的“哼”了一声,拍拍白知秋的肩膀示意她放自己下去。
白知秋却没有放手的意思,恶劣的掂了掂背后攀着的小孩,声音轻缓:“算我倒霉,肩膀借你睡一会吧。”
方穗岁一愣,狐疑的歪头打量这白知秋的侧脸,企图看清她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坏水作弄自己,但白知秋的眉眼平静,甚至有些柔和。
月光下,她的侧颜显得格外神秘而圣洁,眉骨处干涸的血迹也填了一丝神圣,方穗岁恍惚一瞬,不自在的撇过头,耸耸鼻子:“啧,才不要,你身上都是血,熏人。”这般说着,方穗岁还是把脑袋搭在白知秋肩膀上。
别说,这肩膀还挺宽。
她就眯一会……
许是黑夜太过宁静,脚步声太过规律,白知秋的步伐很稳,方穗岁的呼吸逐渐绵长。
阮澜竹转头看了眼趴在白知秋颈侧的方穗岁,唇角微弯,心道:这丫头总算消停了。
迷迷糊糊间,鼻尖有药香传来,看来是到地方了。
方穗岁醒来,人已经在药庐里。
睁眼就瞧见一个被五花大绑在扶手椅上的青衫男子,方穗岁呆愣的眨眨眼,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
青衫男子正是白日里的那个学徒,他眉眼被处系着一条黑色绸带,口中塞着一团黑布,手脚接被牢牢的固定在扶手椅上,借着烛火可以看出他的身上并无一丝伤,顶多形容有些狼狈……衣衫不整罢了。
青衫学徒仿佛是认命了,怏怏垂着脑袋,也不挣扎。
她下意识看向阮澜竹,意思很明显:你做的?
阮澜竹抱着胳膊斜倚着根柱子,姿态闲适,见方穗岁看来,他两手一摊:“我们进来前他就这模样。”他视线轻轻扫过站门边的白知秋,暗示方穗岁问嫌疑人去。
白知秋尴尬的站在门口,她也没想到方穗岁会在这时候醒来,原本还想趁着神不知鬼不觉,收拾好现场再说……
联想到白知秋笃定青衫学徒身份时的异样,再看看眼前这幅场景,真相呼之欲出。
方穗岁表情从困惑到明悟,再从明悟到哑然,眼中带着一丝揶揄,微微仰头:“啧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邱姐。”
白知秋感觉百口莫辩,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目光游移:“必要审讯手段,你们别瞎想。”
阮澜竹挑眉:“审讯需要蒙眼?”
白知秋含糊:“他不是恐女嘛,我怕他晕过去……”
阮澜竹轻笑一声:“审讯要堵嘴嘛?白熊的审讯手段还真是……”他顿了顿,像是在思考怎么形容:“别具一格。”
白知秋心累的捂脸:“我怕他大喊大叫引来麻烦……”她自己也觉得越描越黑,换了个解释:“我问话,他只管点头摇头就行。”
方穗岁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我理解,必要的审讯手段嘛。”
得,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白知秋牙根痒痒,觉得这两个队友不能要了,还是挖坑埋了吧。
她深深叹气,想着霸占人家屋子,还把屋主这样绑着,到底有小孩在,影响不好。
她罕见的良心隐隐作痛,还是上前把蒙着青衫男子的黑布摘掉,心道:晕就晕吧,大不了掐人中给他按醒。
对上一双满含怒气的眸子,许是憋屈极了,这双眸子里含着点点水光,那羞愤欲死的小模样别提……还挺勾人。
白知秋不由一愣,第一反应就是:要不还是给他再绑回去吧……这样的表情更引人误会啊!
她真的啥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