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唐府像一座巨大的迷宫囚笼,往日熟悉的路径变得面目全非,残垣断壁,破砖烂瓦不复昔日辉煌,似乎连空气也凝滞迟缓,令人窒息。
急速的奔跑让呼吸逐渐加重,方穗岁只觉喉咙如刀割般火辣,却迟迟不见大门的影子。
在第三次经过同样的廊桥水榭,阮澜竹停下脚步,一双凌厉的眸子四处搜寻周遭异样。
白知秋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脚踹开挡路的石子,伸手粗鲁抓了把凌乱的短发,低声暗啐:“该死!又是鬼打墙!”
相比于阮澜竹和白知秋的体力,方穗岁要逊色的多,好容易才把气喘匀,便听到杂乱逼近的脚步声,是那些怪物追来了。
方穗岁脸色一变,哭丧着脸:“这些怪物属狗的嘛?!”每每以为把这群怪物甩开,却没想到这些怪物又如闻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阮澜竹轻“啧”一声,手掌一翻,一把锋利的匕首握在手中,冷声道:“迎战吧。”
再跑下去只会白白消耗体力,不如杀出一条血路。
白知秋指间隐隐闪着寒芒,眸色森寒,看着快速靠近的怪物,声音却还透着股不正经的调侃:“小朋友,要不要比一比。”
比什么不言而喻,自然是谁杀怪杀得多。
被撵得如此狼狈,方穗岁胸口也是憋着一团火,杏眼亮晶晶,唇角弯起一个无害的笑容,语焉不详道:“这多不公平呀。”
谈话间,三人已经被怪物包围。
为首的怪物是一张酷似野猪的矮胖怪物,方穗岁从她的衣着判断,她就是领他们进府的高管事。
高管事双眼赤红,她伸出一只肥胖的手掌,声音如砂纸打磨过嘶哑:“交出证据,我保你们能活过今日。”至于明日,那就作为老爷的祭品,安心去死吧!
回应高管事的是刀光横过,她伸出的手掌倏然落地,血液喷溅而出。
阮澜竹潇洒甩开匕首上沾染的粘稠血液,眉眼冷淡:“聒噪。”
“啊!”兽吼嘶鸣,仰头长啸:“杀了他们!”
包围三人的怪物应声而动,一拥而上。
阮澜竹手中匕首一挽,抬臂直接朝迎面扑来的怪物太阳穴刺去,抬腿一跃,直接翻身至怪物的背后,避过周围伸来的暗箭的同时将已经身死的怪物踩在脚下。他招招直击要害,下手快狠准。
手起刀落间便收割一条怪物的生命,像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不消片刻,他的周围就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怪物,竟然逼得周遭怪物不敢靠近。
他抬眸一扫,凌冽目光牢牢锁定躲在怪物群后的高管事。
是她在暗中发号命令,那就擒贼先擒王。
如此想着,他身形如鬼魅般靠近后方。
战况焦灼,白知秋这边也是被包围的水泄不通,一人迎战四只怪,边打边避,挥臂一甩,锋利刀片直直切入面前怪物的命门的同时,一个闪身躲过从侧面伸来的爪子,身姿灵巧的扭身给那偷袭的怪物抹了脖子。
血液喷溅,染得她那张玉面越发妖冶。
然而昨夜被困本就受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的动作也显得吃力几分,背部一时躲闪不及,被怪物给剐了一爪子,血肉外翻,瞧着甚是恐怖。
白知秋咬着牙,发了狠,以伤换伤,打得越发不要命起来,那架势……杀疯了。
方穗岁作为巫师,自然不可能真的和这些怪物贴面肉搏,魔杖一挥,直接石化了四五只怪物,再用神锋无影收割一波怪物的性命,杀出一条口子,从外围往内部杀去。
一时间……竟然让这一侧的怪物有一种腹背受敌,他们才是被包围的错觉。
这正常吗?
眼瞧白知秋被三只怪物缠住不得脱身,一只怪物扬手正欲捅进白知秋后心之际,千钧一发间,方穗岁一道烈火打去,怪物顷刻间便化为飞灰。
然而在场的都杀红了眼,对方穗岁的诡异手段都恍若未觉。
白知秋就更不会去深挖细究,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程一榭就是摆明的例子。
她有预感,如果这次活着出去,自己的记忆恐怕也会不保,还真是愁人。
方穗岁自然不知白知秋内心的惆怅,若是知道,一定会道她想多了。
有程一榭这么个债主已经够让她愧疚,再多一个那她简直还不过来,所以在程一榭的经验下,她会直接用混淆咒,模糊这段记忆。
一道风刃刮过,又倒下三两只怪物,方穗岁惆怅叹息。
怎么当初就没想到用这法子呢。
他们竭力抵抗,一只怪物倒下,却有更多的怪物涌来,无休无止……
当阮澜竹的匕首横在高管事脖颈前一寸之际,战斗悄然停止。
是高管事下令:“全部住手,你们是要害死我嘛!住手!”
激烈的战斗悄然停止,三人默默朝外围靠近。
阮澜竹挟持着高管事,那些怪物也不敢轻举妄动。
眼瞧着三人就能安全离开怪物的包围,不知从何处射来一把冷箭,直直刺进高管事的心脏,高管事当场气绝身亡。
空气诡异的凝滞一瞬,怪物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像是陷入了无序的混乱,竟然开始自相残杀。
此刻的他们彻底失去理智,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
阮澜竹丢开高管事的尸体,冷眼扫过躲在暗处的夏姐和柯铭。
刚才那道暗箭是从他们的方向而来。
柯铭也是没想到,他本来想激化双方矛盾才杀死阮澜竹手中的人质,没想到,这样反而使局面更加混乱了。
竟然还有怪物发现了躲在草丛里的他们,往他们的方向探去。
夏姐气急踹了柯铭一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转身便开始逃命。
阮澜竹随手斩杀了再次涌来的怪物,他也知道夏姐这群人没安好心,暗笑夏姐和柯铭偷鸡不成蚀把米。
只是三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其中伤势最重的还是白知秋。
一颗巨石边上传来低声叫唤,是青衫男子的声音:“跟我走,我知道出口!”
眼下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三人边打边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