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
“嗯?”
前世的结局历历在目,黎寒商不忍心孟熠再重蹈覆辙:“你不要喜欢沈书行了。”
孟熠靠边停车。
“你不满意他?”
“我满不满意不重要。”她看着孟熠的眼睛,“他对你不够好,一直都是你在追他的脚步。”
“那就更要追到他,追到之后,再骑到他头上,让他伏低做小。”
二十三岁的孟熠正年轻,是自信盛放的玫瑰,勇往直前,不惧怕试错。
黎寒商无法反驳她。
上一世,沈书行是伏低做小了,却是在他负了孟熠之后。
他们的故事很像一本校园小说,是学神与学渣的故事。
沈书行是别人家的孩子,学校光荣榜上永远的常客,而孟熠不爱读书,成绩一塌糊涂。沈书行当时大三,给堂弟桑沈补课,高一的孟熠去蹭课。
红玫瑰喜欢上了高山松,一个动,一个静,一个叛逆,一个古板。后来他们也像书里写的那样,从校服走到了婚纱。
如果是小说的话,到这里该结局了。但是婚姻不是小说,他们最后的结局是……红玫瑰枯萎了。
这一世一定要阻止。黎寒商沉思了一路,在想怎么才能改变孟熠上一世的轨迹。若到了必要时候,她会把上一世的所见告知孟熠,哪怕再匪夷所思。
今天出门的目的是看房。
黎寒商的工作室要从枫城搬过来了,她要提前安排好同事们住的地方,办公室已经定好地段了,宿舍的选址要在距离办公室车程二十分钟以内,交通和购物也要便利。
她看中了枫林老街一栋六层的自建楼,带院子,可以养宠物。
房东太太很热情:“您要租多久?”
“可以直接买吗?”
房东太太一听,立刻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最终给的答复是:可以租,也可以买,只要钱到位。
黎寒商并不缺钱,她虽然还没有继承父亲留给她的股份,但每年的分红都会准时打到她的账户里,她名下还有一些地和商铺。
她给钱很痛快,房东太太恨不得当场签约。
街上不能长时间停车,房子看完孟熠去把车开过来:“都谈好了吗?”
“谈好了,和房东约好了下午签约。”
黎寒商正要上车,目光被旁边小超市里的电视机吸引住了,电视里正在播放财经频道的采访。
孟熠没急着启动车子,趴在方向盘上,也歪着头瞧了几眼。
屏幕上的那张脸出色得有点像走错了频道,浓颜,大五官,狼系帅哥中的天菜,是适合出道的一张脸。
这张脸,财经频道的主持人也很难正经啊:“薛总有女朋友吗?”
“给的采访提纲上可没这个问题。”
“薛总不可以回答吗?”
“可以。”他的五官太有攻击性,帅得很野,很炸眼,笑起来就不像个好商人,“没女朋友。”
“那薛总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他对着镜头,口出狂言:“喜欢世界第三。”
这么鬼回答。
孟熠觉得这人太狂。
黎寒商拉开门上车:“熠熠,你认识他吗?”
“见过几次,没说过话。”孟熠边开车,“他叫薛既安,cino的总裁,最近风头很盛。”
cino是一家成立不到七年的互联网科技公司,旗下业务包括但不限于社交平台、门户网站、操作系统、云计算服务、游戏……
薛既安和他背后的团队商业嗅觉灵敏得可怕,抓住了所有风口,只用了七年时间,就坐上行业龙头的位置。
能力自是不用说,至于他这个人——
“上个月的企业家峰会,我爸带我去了,薛既安也去了。我看见有女孩子去给他倒酒,他让人离远点,说自己香水过敏。女孩子的父亲去敬酒,他又说酒精过敏,搞得人家父女两个很下不来台。嘴又毒又欠,一点都不饶人。”
孟熠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她想到什么,表情严峻:“简简,你对他有兴趣?”
薛既安那种的,一看就是黑切黑的坏男人,根本配不上她家简简这么正的姑娘,那简直是羊入虎口。
黎寒商不想孟熠误会,毫不迟疑地否认:“没有,随便问问。”
她“见”过薛既安,上一世,在孟熠的……床上。
那个时候,沈书行不肯放手,孟熠还没有离婚。
这个周末,黎寒商回了一趟枫城,工作室还有些事情要交接。她的工作室规模不小,摄影组、灯光组、器械组……各个组加一起有十一个人。工作室的人都愿意挪窝去澜城,交接得很顺利。
黎寒商在枫城只待了两天就回澜城了,刚到家,接了一个电话,是没有存过的、归属地显示外地的陌生号码。
“黎小姐。”
是凌渺。
这个号,她专门用来联系黎寒商。
“梁金灵的车和手机上的导航软件我都查看过了,没有看到您说的那个地址。”
“我知道了。”
没有也正常,毕竟两世的时间节点相差了六年。
“你父亲的手术还顺利吗?”
凌渺的父亲在周末做了手术,主刀医生是黎寒商用外祖苏家那边的人脉联系到的。
“很顺利,过几天就可以转去康复院了。”细听凌渺的声音有些哽塞,“谢谢您。”
“不客气。”
黎寒商结束了通话。
这一世,还没到她意外失明的那个时间点,那梁金灵的手机里也不会有那个偷录的视频,至少目前不会有。
她只能先从那个精神病院的地址入手。
梁金灵早就脱离了自己的原生家庭,她是利己主义,对黎家人只怕也没几分真心。她在乎的人现在能确定的也就只有一个周辽,那么住在精神病院的人很有可能和周辽有关。
黎寒商打开电脑,搜索:澜城安定医院(神经与精神科)。
次日,阴天。
昨天夜里澜城又下了一场雨,温度又降了些,这边比枫城入秋要早。小区外面街道两旁的梧桐已经染上了斑斑点点的黄,风一吹,簌簌地响。
黎寒商在黑色风衣里搭了条墨绿色的长裙,首饰很简单,只有手表和珍珠耳坠,裙摆刚过小腿,露出纤细的脚踝,高跟鞋的踝带上有一串与耳坠同色的珍珠。她肤色白,墨绿色很衬她,有种很随性的温柔。她拿上包和丝巾,要出一趟门。
去安定医院的路有一段是山路,黎寒商就没有自己开车,叫了辆出租。
出租司机是本地人,一口澜城塑料普通话。
安定医院在郊区,就算不堵车也要一个多小时,司机师傅可能觉得无聊:“小姐,介意我听电台不?”
“不介意。”
黎寒商也喜欢听电台。
上一世她失明之后,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学习和适应。眼睛看不见了,她做不了摄影师,转行当了电台的节目主持人。
司机师傅调到他常听的频道,里面在放一首很有年代感的老歌。
车行驶到了环山公路,这个路段的车很少。司机师傅开车时看到远处拉了隔离带,开车之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不是博物馆的车吗?”
黎寒商也看到了,是澜城博物馆的车,车上有博物馆的馆徽。
她想到了贺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