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有视频。”
嘴硬男眼神骂得很脏:“……”谢谢你全家!
警察同志一视同仁:“都跟我走一趟。”
小北还没去过警局,有点慌。
黎寒商起身,拿起外套:“不用担心,我和你一起去。”
在警局,王洛洛、郑亚兰,还有装修设计公司的那四个男的,都很配合,事无巨细供认不讳。
除了口头道歉之外,他们还手写了道歉信和保证书。
黎寒商让张旭直接列了个单子,包括医药费、误工费、现场物品损坏清单,该赔的都得赔,按原价赔,一分都不能少。这里面最贵的是一台摄像机,黎寒商从国外买来的,被他们扔出了门外,磕出了裂痕。
他们赔不赔得起,会不会因此丢工作,不在黎寒商的考虑范围之内,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有些规矩自己不学,就需要让别人来教。
那几人拿不出那么多钱,黎寒商同意他们分期赔付,并且保留起诉的权利。
都处理完之后,黎寒商给黎政英打了一通电话,告知了今天的事。
“我先去了解一下。”
十分钟后,黎政英给了黎寒商回复:“不按章程办事的那个秘书,我已经解雇了。”
“有劳二叔了。”
至于黎政英以前有没有承诺过把广贸街113号的办公楼给梁金灵用,不重要,本来就只是块地而已。
这些产业黎寒商之前在枫城一直没管过,所以别人搞不清楚东家是谁也正常。这通电话之后,就算立了规矩了。
“姐姐,那我先回去了。”
从头到尾,梁金灵都没红过脸,表现得很得体温顺。
把整个事件直播到工作群的小北在群里吐槽:“忍者神龟!”
梁金灵甚至没有过多责备她那两位闯祸的员工,她戴上墨镜,一转身,与端着泡面的警员撞上了,泡面汤洒出来几滴,滴在了她的包上。
“抱歉抱歉。”
梁金灵微微一笑:“没事。”
警员同志也知道那个包很贵,很不好意思:“把你的包弄脏了,我找东西给你擦一下吧。”
梁金灵顺手从桌上的抽纸盒里抽了两张纸,随手擦了擦包:“好了,擦干净了。”
她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才走。
警员同志觉得小姐姐温柔可爱善解人意,原地红了脸。又听同事说人家是演员,赶紧追上去要了个签名。
梁金灵签完名上了保姆车,把隔音防窥的车窗关上,笑容一秒消失,手里的包被她扔出一米远。
“啊啊啊啊啊啊脏死了脏死了……”
“凌渺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凌渺熟练地从扶手箱里拿出消毒湿巾、消毒喷雾。
梁金灵把碰过“泡面包包”的两只手伸出来,脖子也仰起来,急得眼睛通红:“快快快!”
“给我消毒,快给我消毒!”
凌渺对着她的手、脖子,衣服一顿喷。
她还是受不了,边用力地擦手,边嘟囔:“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梁金灵有洁癖症,是一种病,心理上的,这是她的一个秘密。
要干净,要微笑,要嘴甜,要乖巧,要让人喜欢,不能给人添麻烦……这是当年睡在牛棚里、被所有人嫌弃恶臭的她,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庭里学到的生存之道。
*****
小北昂首挺胸地出了警局,看到提供视频的张师傅人还在外面,她跑过去道谢。
“今天谢谢你啊。”
张师傅摆摆手,深藏功与名:“小事一桩。”
“我老板开车去了,她让我请你一起去吃饭。”
张师傅面露遗憾,肉嘟嘟的小脸,包子似的,十分圆润可爱:“我就不去了,还得去兼职。”
小北说:“那留个电话号码吧,下次一起吃饭。”
张师傅递上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有任何工作需要都可以联系我。”
张师傅挥挥手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小北看着手里的名片——张坦坦帮帮会。
陪看病,陪旅游,陪吃饭……代取快递、代相亲、代参加家长会……帮做家务,帮写作业,帮偷拍抓奸……
是个妙人啊!
*****
晚上八点半整,黎寒商接到表哥苏瑜的电话。
苏瑜是阿斯伯格患者,没有语言和智力发育障碍,但社交能力很差,有严重的强迫症,每天的行程必须像机器人一样分毫不差地运行,八点半是给妹妹黎寒商打电话的时间。如果碰到黎寒商忙碌或不方便通话的时候,【通电话】这个日常事项在苏瑜的待办里会自动更正为【看棋谱】。
通话内容每天大致相同,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天气怎么样。
黎寒商问到了江燕君,苏瑜说江燕君去澜城博物馆了。
“舅妈去博物馆做什么?”
苏瑜惜字如金:“送画。”
回答完——
“再见。”苏瑜挂断了电话。
八点四十五分到了,他要看棋谱,之后的一个小时都是看棋谱的时间。
黎寒商知道苏瑜的习惯,没有去打扰,直接打给了给江燕君。
“舅妈,表哥说您来澜城了。”
“我过来送画。”江燕君在电话里说,“澜城博物馆要开一个历史主题的文化展,馆长联系到我,希望能展览你舅父收藏的几幅画。”
黎寒商的舅父苏令陶先生是文物修复师,也是一名收藏家,不过家中的藏品并不多,大多都在他生前就捐赠出去了。
苏令陶先生在文物圈、收藏圈都声望颇高。
“您还在博物馆吗?”
“还在。”
黎寒商看了一下时间:“博物馆位置比较偏,这个点很难打到车,我过去接您。”
江燕君没有推辞,只是嘱咐:“不着急,你开车慢一点。”
“好。”
博物馆不在市中心,但离黎寒商住的滨江云港不远。晚上没有堵车,她开车过去只用了二十几分钟。她把车开到了南门,南门不是参观入口,只对馆内的工作人员开放。
她停好车,一位身穿制服的大叔从保安亭里出来,手里提着手电筒,走到车窗,往里面看了一眼。
“是江教授的侄女吗?”
“是的。”黎寒商下了车,礼貌问好,“叔叔您好,我姓黎。”
“你好你好,我来带你进去。”
大叔在前面领路,黎寒商隔着几步的距离,安静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