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黎寒商晨跑完去叫孟熠起床。
孟熠在被子里打滚,脸没露出来,伸懒腰的手探出来,打着哈欠问:“几点了?”
“七点半了。”
“好早。”
孟熠咕哝了一句,又钻回被子里继续睡。
黎寒商没有再叫她,用完早饭,回卧室交代了一声:“熠熠,我去博物馆了,早饭在桌子上,记得起来吃。”
孟熠唔了声。
黎寒商的车停在小区的地下车库里,滨江云港是高档住宅区,地方大,住户却不多,只有六栋,整个车库都是连通的。
黎寒商在车库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车牌,她停了下来。车牌6688的黑色轿车旁,蹲着一位体型异常有存在感的男士。
是身高186将近二百斤的姚先生,他一手拿着培根三明治,一手拿着鸡蛋灌饼,正津津有味地啃早饭。
黎寒商认出了他:“姚先生。”
姚先生回头,看到黎寒商,鼓着腮帮子微笑:“黎小姐。”
“你也是这里的住户吗?”
姚先生连忙摇头,他可买不起。
“我老板住在这里。”
贺兰时居然也住着。
黎寒商记得上一世,贺兰时的住处并不在这里。
姚先生看出了她的疑问,解释说:“老板有好几处房产,不常来这边住。”
也是,黎寒商自己也不止一处房产,只是与贺兰时离得太近,这让她有点没有安全感,她目前还不敢把贺兰时划分到安全区域里。
“姚先生,我先走了。”
姚先生挥手:“回见。”
姚先生总觉得还会再见。
今天上午要拍古籍修复和铜器修复,阮冬迎是澜城博物馆的古籍修复师之一,是今天的重点拍摄对象。
她修复到一半,遇到瓶颈,把样本带到瓷器修复室,去请教贺兰时。摄影师跟随她一起过去。
“贺老师,能帮我看看吗?着色力好像不够。”
贺兰时停下手头的事,帮忙看了一下:“胶矾水配比不对。”
阮冬迎温声细语地道谢。
在镜头外的跟组宣传人员都看出来了,这位阮老师只有在和贺老师说话的时候,声音会格外轻柔。
周易负责节目宣发,觉得这是个好素材,停机休息的时候,周易提出话题:“觉不觉得阮老师对贺老师有点意思?”
负责拍阮冬迎的摄影师小北第一个点头:“觉得。”
“我觉得阮老师之前人物采访里说的人有可能就是贺老师。”后期组的剪辑师dylan提议,“剪辑的时候,要不要剪点他们两个的火花出来?我建议多拍点他们两个的素材。”
副导演老毕开口了:“我们是纪录片,不是综艺。”
dylan和老毕看法不同,大胆开麦:“纪录片也要话题的好不好?多少好的纪录片因为没有时兴的话题丢掉了年轻的观众。现在的网友各个都是磕学家,我们不剪,他们也能自己磕生磕死,还不如投其所好精准投喂。而且贺老师这个颜值,不弄点花样有点可惜。”
老毕看向桑沈,问他的意思。
桑沈直接一票否决了:“不行。”他借此机会,宣布一下,“合同里有规定,反对修复工作以外的、带有其他目的的剪辑。就正常剪辑,别搞些有的没的。”
老毕也是头一回听:“还有这规定?谁提的?”
桑大导演下巴一抬,隔着玻璃,指修复室里的贺兰时:“喏,馆草提的。”
馆草是摄制组里的小姑娘们给贺兰时取的代称。
黎寒商没有参与讨论,她忽然想起了正式拍摄前的人物采访,她因为要去拍空镜头,没有看完所有老师的采访,但挺不巧的,她看完了阮冬迎的采访。
当时主持人问她:“阮老师,你大学为什么会选择文物修复这个专业?”
阮冬迎大方地透露:“因为一个人。”
这个回答,就有很多可以挖的东西。
“有故事啊。”主持人顺势展开,“能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阮冬迎开始讲故事:“高中的时候,我父亲生病,当时很穷,买不起药,我就在一家中医馆门口徘徊了很久。”她停顿了一下,“有一个人帮了我,当时他的桌子上放着一本书,《古籍修复述评》。”
主持人说,是很浪漫的开始。
阮冬迎笑了笑:“然后我就选了文物修复专业。”
“后来你有再遇到那个人吗?”
她点头。
主持人忍不住多挖点:“他在场吗?”
阮冬迎没有正面回答:“这是秘密。”
当时,桑沈也在采访拍摄现场。
他在场外接了一句:“贺兰时。”
黎寒商没反应过来:“嗯?”
“阮冬迎说的那个人是贺兰时。”
阮冬迎的采访还没结束,她是馆里的女性颜值担当,博览群书,很知性,很出色,当然也有傲气,平素偏爱素雅国风,博物馆的宣传片就是找她拍的。
这次的纪录片拍的是群像,但也有一些侧重点,女修复师很少,阮冬迎外在条件好,摄制组这边把她列为了重点出演人之一。
阮冬迎很会讲故事,等后面成片出来,她估计会很有话题。
“你怎么知道她说的是贺兰时?”
桑沈说:“贺昭说的,他五叔在被贺家正式领养之前,曾有过一个养父,是个老中医。”
*****
相较上一场,今天的古籍和铜器修复拍摄都很顺利。午饭在博物馆的食堂吃,本来摄制组打算自己订盒饭,但刘馆长代表博物馆食堂盛情邀请,摄制组就直接把餐饮这一块都签给这边内部的食堂了。
黎寒商和桑沈坐在一起,黎寒商吃饭的时候不爱说话,桑沈习惯不好,边吃边打游戏。
她用完餐,把餐具放好:“我听同事说,组里有个姑娘同你表白了。”
这才拍摄第二天。
桑沈这张脸,从他青春期开始就很招桃花。他五官标致,黄金比例,眼角有泪痣,喜欢染五颜六色的头发,喜欢各种夸张的纹身,穿得特立独行。
孟熠说,有渣男那个味儿。
桑沈没在意:“就一还没毕业的小姑娘。”
他直接拒绝了,小姑娘哭了。
他懒得管,哭就哭,关他鸟事。老毕还来做思想工作,说他太过分,伤了人姑娘的心,搞得人家现在想辞职。
辞呗,就这玻璃心,还来他的组。
“她没毕业,你也不大啊。”
桑沈游戏输了,放下手机:“少操心我。”
黎寒商把手放到桌子上来,两只手乖巧叠放,是她认真听故事时会有的小动作:“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你的初恋?”
初恋两个字一下子就把炸药桶点燃了,桑沈像踩到了尾巴的炸毛猫:“什么初恋?我没初恋,别乱说。”
黎寒商昨天晚上刚知道了一个桑沈的秘密:“熠熠跟我说,你高中和人网恋了,被网恋对象骗了八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