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日。
黎寒商上午在安定医院拍摄公益短片，下午回了工作室。
工作室里气氛不太好，大家垂头丧气的。
黎寒商询问Alice：“怎么了？”
“艾胧的那位代言人模特，太难伺候了。”
艾胧换代言人的速度很快，前不久还是言经夏，现如今已经换人了。新签的这位叫季青，艾胧官宣她为新产品代言的时候，还上过热搜。
据说，是艾胧太子爷周辽的新宠。
Alice悄悄说：“上午周总亲自把人送过来的。周总脖子上全是抓痕，八成就是这位季大美人抓的。”
原本定的拍摄时间不是今天，因为季大美人最近风头很盛，人红通告多，昨天晚上一个电话过来就要改时间，还提了个磨人的要求，搞得工作室一半人临时来加班。
Alice对这位难搞的季大美人很难有好印象，代入的是她昨晚看的那本书里恃宠而骄的总裁未婚妻女二：“果然够得宠。”
“Alice。”黎寒商没说太多，只是轻轻摇头提醒。
不可以背后谈论客人的私事嘛，Alice闭上嘴了。干她们这行的，什么样的艺人、模特都有可能碰到。
室内摄影棚在二楼，负责艾胧新品拍摄的摄影师是洪溪，周辽亲自选的。
“季小姐，下巴再收一点。”
这个季度的珠宝是女王系列。
季青的外在气质很好，只不过可能她最近通告太多了，状态不太好，而且她有点不耐烦。
配合度不高。
洪溪调整了角度，还是差点意思，又说：“季小姐，眼神再给点气场。”
季青对着镜头翻了个白眼：“你会不会拍啊，都一个小时，不会拍就换个人，别浪费我时间。”
洪溪是巴佴克摄影奖艺术类奖项得主，身价早就一夜暴涨，是目前商业摄影里最有潜力的摄影师。
化妆师见季青发脾气，就借着补妆上前去缓和。
季青对她发难，让她滚开。
黎寒商过去了：“季小姐，你好。”
季青不耐烦地抬了抬眼皮，看到黎寒商后，视线定住，盯着她看。
“你是谁？”
季青见过这张脸。
她在周辽家翻到过一本书，里面夹了一张照片，是一张合照。合照的左边都被折起来了，右边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少年时期的周辽，另一个……好像就是这张脸。
“我是这家工作室的负责人，我姓黎。”
黎寒商站在那里，言行从容，气质温柔沉稳。身上所穿戴的衣物首饰看不出明显的品牌，风衣里穿的是旗袍，除了翡翠耳环之外，没有配搭其他饰品。
简单，却大方。
她语气平和地提出解决方案，“季小姐好像今天状态不太好，不如明天拍，大家的时间都很值钱。”
“不用等明天了，换个摄影师吧。你们工作室，不会只有这一个会拍广告的摄影师吧。”季青看着黎寒商，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语气虽不至于颐指气使，但很像傲慢的甲方，“要不然你上？你不也是摄影师，会拍广告的吧。”
Alice气得要理论，被洪溪拉住了。
至于季青那边的人，没一个作声的，季青的经纪人谭玉霞更是毫不避讳地用手机在查黎寒商的履历，看她够不够格。
“与艾胧签约合作的摄影师是洪溪。”黎寒商不急不恼，很理性地再一次向这位季小姐确认，“你确定要换？”
分明是温温柔柔的语气，也不强势，但季青感觉自己莫名地好像处在了弱势方，这让她很不爽。
“换吧。”她用下巴指了指黎寒商，“就换成你。”
既然谈不拢——
黎寒商就不惯着了，她的工作室虽然规模还不大，但每一位摄影师、灯光师、化妆师……都是她招来的，不能在她这里受委屈。
她直接打给了周辽，免去不必要的交谈，言简意赅地说：“你的模特要换摄影师，让你律师过来重新拟合同。”
那边回复完，黎寒商就挂断了电话。
季青一听就知道是打给了谁，她只是想给黎寒商一点颜色看看，没想闹大，没料到黎寒商会这么刚，眼下又气又慌的：“谁让你打给周总了？”
“你没有换摄影师的权力，只有你的老板有。”
季青气急败坏地要言语攻击，谭玉霞及时拉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季青这才没有继续发作，气呼呼地踹了旁边的桌子一脚。
桌子差点翻掉。
黎寒商伸手扶了一下：“Alice，带季小姐去休息室。”免得踹坏了工作室的桌子。
Alice微笑：“季小姐，请。”
季青脸都绿了。
谭玉霞怕她再闹出动静，拉着她去休息室了。
四十分钟后，周辽过来了，没带律师，他一个人。
季青早就出来等了，见到周辽，表情开始委屈：“周总，我就是抱怨了几句，她们就说我状态不好，还把我赶回去，让我明天再来。”
演员就是演员，入戏很快。
黎寒商让她演，反正有监控。
周辽开口了，很简短的两个字，命令语气：“道歉。”
季青一开始还以为是周辽让黎寒商给自己道歉，正要雀跃，周辽的目光朝她这边看过来了，眼底一片森寒戾气，没有多言，可极强的压迫感让她背脊发凉。
竟是让她给黎寒商道歉。
她不可置信，表情呆滞，谭玉霞掐了掐她的后背，她才醒过神来。
她现在的资源都是周辽给的，她不可以忤逆。
她低下头，道歉：“对不起，黎小姐。”
黎寒商没给回应。
周辽越过负责这次拍摄的摄影师洪溪，问黎寒商：“拍摄进度到了哪一步？”
“第一个系列还没有拍完。”
“都作废，损失算艾胧的，我会重新安排代言人过来。”
周辽的话像一盆冰水，直接泼在了季青的脸上。
被换掉的不是摄影师，而是她这个代言人，周辽进门到现在甚至连来龙去脉都没有问过一句，他怎么就断定Jane工作室一点错处都没有，毫无缘由地偏袒对方。
季青瞬间红了眼睛，难以接受：“周总——”
周辽没有耐心听，看了谭玉霞一眼。
谭玉霞立刻打断了季青：“够了，青青。”
她这个做经纪人的比季青更懂审时度势，领悟到了周辽这一眼里没有言明的警告。
说到底，季青在周辽那里不过是个玩意儿。
“周总，我就先带青青回去了。”说完，谭玉霞也不管季青肯不肯，生拉硬拽地把人带走了。
事情解决了。
有一说一，周辽的合作态度很有诚意。
黎寒商周到客气地问：“周总喝水吗？”
他点头，跟着黎寒商往去茶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