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既安抬了抬下巴:“能做主的来了。”
酒廊里忽然安静了一些,是贺兰时进来了。
小贺家的贺玟起身,叫了声五叔。
坐在贺玟旁边的楼闻徵随了声五叔,等人走过去了,念叨:“这大佛怎么一尊一尊地来?”
他大堂哥来了就算了,贺兰时居然也来了。这酒廊是喝酒的地方,又不是大佬商业洽谈的地方。
他是纨绔,真的不想跟这些正统的、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的继承人们在一个空间,会显得他们做纨绔的更一事无成。
楼闻徵觉得这酒廊的空气里都充满了合同的味道,简直令人烦闷:“换个地儿玩。”
孟子淮因为拉肚子,让他姐孟熠帮他玩了几轮,他这会儿才刚回来,兴头正浓:“他们谈他们的生意,我们玩我们的游戏。”
邢凯旋不爱打牌也不爱玩游戏,就对刺青感兴趣,他喜欢手工针刺。酒廊一位调酒师手上的刺青很特别,他与调酒师聊了起来,看见贺兰时进来,抬手挥了下。
贺兰时没过去他那边,径直去了麻将桌。
坐在麻将桌上的贺廉站起身来:“五叔。”
贺兰时环视四周,在找什么,目光在一处停顿了几秒,又将视线收回。
找到她了。
贺兰时找了个位子坐下,离麻将桌很近,抬头即能看到酒廊的观景台。
薛既安牌在手里把玩了半天没打出去,比起牌,他对贺兰时更有兴趣。
又不爱喝酒,又不爱玩,平时的商业局、玩乐局,贺兰时都不参与。
今晚月亮打西边出来了。
薛既安问:“你为什么来这儿?”
贺兰时不答,反问:“你呢?”
“玩咯。”
“看你玩。”
贺兰时居然也会胡说八道。
薛既安把手里的九条丢出去,手肘搁在麻将桌上,懒懒地撑着下巴,侧眸看贺兰时,目光上下移动,恨不能将贺兰时看个透:“你觉得我会信?”
贺兰时回以寡淡的一眼:“随你。”
“真看我玩?”薛既安收起伸到桌底下的大长腿,起身,“那我不玩了。”
薛既安的座位也正对观景台。
贺兰时过去接了薛既安的位子,扫了一眼牌面,真是一手烂牌。
薛既安懒,牌都没理。
贺兰时抽动了几张,麻将背面是墨绿色,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像是翡翠,翠绿剔透,衬得摸牌的手宛如白玉,像艺术品。
贺兰时和薛既安都曾经在瓦阑塔留学,但他们两个明面上并没有多少往来。
贺兰时平时跟谁都不深交,在场的也没有人去揣测他和薛既安的关系,大家只以为他们是生意场上打过交道的交情。
“贺五叔。”孟之恒没忘记他今天组牌局的目的,他用玩笑的口吻提出来,“廉总刚刚说,要是这一把我赢了,标书上给我让五个点。”
孟之恒的话说完,贺廉就如坐针毡。
贺廉毕竟不是大贺家真正做主的人,他的话管不管用,取决于贺兰时在场还是不在场,孟之恒就这么挑明了,不管贺兰时点不点头,贺廉都丢了面。看来孟之恒是真病急乱投医了,都不惜打贺廉的脸面。
楼闻楚打出去一张四筒,没参与话题,旁观看戏。
贺兰时坐姿随意却端正,他身上有种清而雅的特殊气质,像南北朝的水墨画,黑白写意,浓淡相衬,哪怕是他坐在牌桌上,也不沾染半分俗气,举手投足从容弘雅。
他淡淡的一句话,重千金:“你赢了,给你十个点。”
孟之恒大喜。
五分钟后——
毫无意外地,孟之恒输了。
之后,孟子恒就再也没笑过,薛既安用牙叼开了一颗果冻,笑得贼混,他说贺兰时:“一直赢,有意思吗?”
他就没见贺兰时输过。
没意思得紧。
他望向观景台,那边两个姑娘在拍照,一个是摄影师,一个是摄影师的模特。
又打了几圈麻将,赢的一直赢,输的一直输。
贺廉习惯性地摸了摸手指上的疤:“要不玩点他们年轻人玩的?”
那边国王游戏玩的正热火朝天。
楼闻徵是国王,6号孟子淮和8号冯夕禾被国王下了指令,在用嘴翻硬币,周围蛙声一片。
玩还是年轻人会玩,专玩擦边的,没火花也得擦出来点。
“年轻人玩的?我说贺廉,”薛既安的嘴从不饶人,“我们可都还年轻,老的是你。”
贺廉:“……”妈的,死薛既安!
跟贺廉同龄的楼闻楚:“……”狗薛既安。
贺兰时看了一眼那边的游戏桌:“那种游戏,”他兴致索然,“我玩不起。”
刚刚几个亿的合同都随随便便拿上牌桌玩,现在一个国王游戏,怎么就玩不起了。
“怕玩得太荤啊?”薛既安那张嘴啊,平等地损每一个人,“贺兰时,说来我听听,你给哪个女人守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