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有针孔摄像头。”
反侦察能力好强。
造军舰出身的大贺家果然不同凡响。
前面刚好红灯,车停下来后,黎寒商才回答:“这是我自己装的。”
“担心别人动你的车?”
“嗯。”
上一世,她就是死于车祸,她重生回来后,就在车上装了监控,还装了追踪。
贺兰时立刻就有所察觉,目光都变了,一时忘了收敛眼底的戾气:“是不是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是不是有人害过你?”
上一世的事黎寒商无从说起。
“只是防患而已。”
贺兰时垂下眼皮,克制好的情绪:“医院事故的凶手还没找到,谨慎一点也好。”
后面,他们没有再交谈。
一路上,遇到了六个绿灯,畅行无阻。没有堵车,没有下暴雨,路面也没塌,不到半个小时,车子顺利抵达滨江云港。
“到了。”
贺兰时解开安全带下车,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站在车旁等黎寒商也下车。
她下车后,他走到她面前。
“谢谢。”
“不客气。”
滨江云港车库的灯或许也该都换了,不够亮。
贺兰时说:“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就几步路。”黎寒商不喜欢麻烦别人,尤其是贺兰时,“明天见。”
黎寒商转身先走。
贺兰时站在原地,等她走进电梯,等电梯门合上,等楼层数字跳到十三,再看着手表,一秒一秒地等。
等到算算时间她该进屋了。
黎寒商刚躺到沙发上,手机就响了,是贺兰时打过来的,接通后,他们几乎同时开口。
黎寒商问:“你落东西了吗?”
说话声重叠,贺兰时问:“安全到家了吗?”
他怎么比她还要战战兢兢?这么小心谨慎是怕她再出事吗?黎寒商一时想得出神。
“我没有落东西。”
“哦。”黎寒商放在毯子上的手不自觉地揪着上面的绒毛,“我到家了。”
“嗯。”
贺兰时回应完,就没有再说什么,好像在等。
他是有后挂电话的习惯吗?
“再见。”
黎寒商挂断电话,坐了一会儿,心绪乱糟糟的,有些燥热发烫,她起身去洗脸。
贺兰时回到自己家,把灯打开,然后去阳台,看对面楼栋十三楼的灯。
*****
黎寒商又陷入了杂乱无章的梦境里。
“姐姐。”
梦里小孩拎着花篮,在一众过路人里选中了她:“买束花吧姐姐。”
小孩身上的衣服很破旧。
她起了恻隐之心,答应了:“好。”
小孩开心地说:“我给姐姐挑一束最漂亮的。”
小孩为她挑了一束向日葵。
她接过花,突然有细碎的石子落入了花束中,石子是从上面落下来的,她便下意识仰起了头,看向高处。
她看到了一双眼睛,还有一只手。
“简简!”
花瓶砸下来,她闭上眼睛,梦境却突然转换。
四周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觉身上好烫,好疼。
“砰!”
爆炸声轰鸣。
耳膜几乎一瞬间被刺破,她再次身临其境,肢体四分五裂,神经失去知觉,意识在流失。
有人在喊她,歇斯底里,仿佛痛不欲生。
“简简!”
“简简!”
是谁?谁在喊她?谁抓住了她的手?
好熟悉的声音。
她想看清楚,她努力睁开眼睛,突然,火光刺进眼球,她看到一条蛇,突然朝她吐出殷红的蛇信子。
她猛然惊醒,身体坐起来,耳边是贪吃蛇游戏的配音。
她的催眠医生解西林坐在沙发对面,他关掉游戏,诊室里恢复了安静。
“你看到了什么?”
“蛇。”
那人虎口处,有一条蛇的刺青。
“回去可以把看到的画下来。”
这次诊室里还点了香,解西林把香炉里的香用灰扑灭掉,再重新盖上盖子:“上周开的药吃完了吗?”
“吃完了。”
上次解西林只开了几天的药。
“后面几天你可能会浅眠多梦,我再给你开几贴安神的药,然后三天后再来看诊。”
黎寒商刚从噩梦中挣扎出来,仍心有余悸,手心皆是冷汗:“多谢解医生。”
“不客气。”
解西林出去抓药。
中医馆大堂有人在看店,是隔壁木雕坊的店主,谭中美女士。
她看到解西林从诊室出来有点诧异,这么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没在睡觉,还挺难得:“醒着呢。”
解西林很懒,懒得多说一个字:“看诊。”
他去抓药。
谭中美这才注意到和解西林一起从诊室出来的黎寒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前几天送她桂花蜜的姑娘嘛。
“是你啊。”
黎寒商也很意外,上前问候:“您好,又见面了。”
抓药的解西林回了头。
谭中美女士解释说:“我们上周末在隔壁木雕坊见过。”谭女士又同黎寒商说:“这边的中医馆是我爱人开的。”
黎寒商想起了上周在木雕坊看到的雕刻作品:“堰凉十二瓷器是解医生的作品吗?”
“不是,西林是我爱人的徒弟,学中医,没学雕刻。”谭中美招呼黎寒商坐下,“我去给你倒杯茶。”
茶壶里茶凉了,谭中美重新沏茶。
煮水的时候,她唤了一声西林,同他说:“阿月来了,在楼上,他是不是来找你的?”
“不知道。”
解西林困了,边称药边打哈欠,神情懒懒的,恹恹的,一副跟谁都不太熟的样子。
木质楼梯突然传来脚步声。
黎寒商寻声望去,仰起头,目光和一双丹凤眼忽然对上。
她也不确定是惊是喜,只是下意识喊出了熟悉的名字:“贺兰时。”
那一刻,她确定了,堰凉十二瓷器一定是贺兰时雕的。
木雕坊店主那个只学了没多久就能雕出一套堰凉十二瓷器的徒弟一定是他,贺兰时。
他几乎怔住,站在台阶上,与黎寒商对视,一时忘了回应。
谭中美疑惑地看过去:“阿月,你们认识?”
贺兰时这才走下楼梯:“认识。”
阿月。
黎寒商心想,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只是他为什么也在这?
贺兰时看懂了她眼里的疑虑,主动告知:“去贺家之前,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黎寒商听桑沈说过,贺兰时被贺家正式收养前,有过一个养父,是个老中医。
阮冬迎还在采访的时候讲过一个故事:高中的时候,我父亲生病,当时很穷,买不起药,我就在一家中医馆门口徘徊了很久。有一个人帮了我,当时他的桌子上放着一本书,《古籍修复述评》。
果然是他,贺兰时,别人故事里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