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寒商没有一起去，而是去了摄影棚，帮着洪溪一起调整布景。
二楼有三个室内摄影棚，今天开放了两个。
布景做完后，黎寒商在隔壁摄影棚的外面观看了一会儿。
“她是谁？”
黎寒商问的是正在拍的那个模特。
“来兼职的模特。”提起她，洪溪很满意，“我从几十个模特里挑出来的，怎么样？气质很独特吧。”
黎寒商点头认可：“很有辨识度。”
是位骨相美人，不是小家碧玉的那种好看，更高级大气，清冷感和妩媚感都有。
眼睛很忧郁，像是会讲故事。
洪溪忍不住夸赞：“她太有故事感了，让我很技痒，想给她拍一组黑白胶片。”
黎寒商看了大概将近十分钟。
这位兼职模特镜头感很强，表现力也一流，几乎没什么废片。如果这张脸去拍电影的话，应该也很适配。
“嫦华。”
负责拍摄的摄影师喊她嫦华。
黎寒商想起什么，立马向洪溪确认：“她姓什么？”
“姓季，四季的季。”
季嫦华。
黎寒商上一世听到过这个名字。
“洪溪姐。”
是小北来了。
黎寒商跟洪溪一同回头，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贺兰时身上。
洪溪眼睛都亮了，那是人像摄影师挖到宝的眼神，她不禁赞叹：“我眼光真毒。”
恶性滋长。
这个主题太适合贺兰时了。
服装主调是介于血色与黑色之间的暗红色，拍摄场景设置在巨大的玻璃房内，生锈的锁链缠绕着，绿色藤蔓从锈迹斑斑里冒头，与锁链抢占那句身体，互相纠缠，起始点是他脖颈之间那朵染黑的、残败的花。
被束缚着的他裸露出冷白的皮肤，衣袖下的肌肉走势明显，咽喉处抵着锁链上的利刃，贵气，又病态，脆弱又充满力量。
生机与颓败，互相竞争，恶性滋长。
这个主题仿佛是为贺兰时量身定做的。
拍摄过程中，工作室手上没活的全部来围观了，摄影棚外面的惊叹声就没断过。
“天，贺老师好权威。”
皮相骨相兼具，最顶级的颜，最顶级的身材。
Alice心想，这不就是她那活着走出漫画的纸片人吗。
小北用肘关节提醒：“你吞口水了。”
“我口渴。”Alice就不信了，“你不渴?”
“渴。”
女孩子不抽烟不喝酒的，好点美色怎么了？
这次的拍摄策划小北参与了，美色当前，清醒打工人也不忘事业：“这一期肯定要卖爆！”
她仿佛听到了奖金进账的声音，啊，可太幸福了！
“阿泰。”
洪溪在找人：“阿泰呢？”
负责灯光的同事说：“出去接电话了。”
“让他赶紧上来，给贺老师补一下妆。”
小北立马举手，自告奋勇：“我来我来！”奖金奖金！
拍摄棚里人很多，黎寒商正打算出去。
“寒商。”
黎寒商表情怔怔的：“啊？”
听贺兰时这样喊，她感觉很陌生。
拍摄棚里打光很足，光照得贺兰时眼睛很亮，隔着距离，看着黎寒商：“你帮我。”
黎寒商想到他认生。
“我来吧。”
小北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快乐地让出了补妆的位置，到旁边最好的视角去吃瓜。
黎寒商工作室的摄影师基本都能独立拍摄，平时人手紧的时候，许多事都亲力亲为，补妆这类活，助理都能做。
贺兰时坐在凳子上，主动抬起头。
黎寒商站着，稍微俯身。他目光太直白，迎着摄影棚里的灯光，不偏不倚，直视她。
温柔，又充满侵略性。
黎寒商被他看得有点莫名紧张：“你把眼睛闭上。”
“好。”
贺兰时顺从地闭上眼。
一次性的补妆工具很薄，压上去的时候，黎寒商的指尖似乎能感觉到他皮肤的体温，脑中忽然闪过昨晚做的梦。
她几乎脱口而出：“贺兰时。”
他睁开眼。
她慌张地命令：“不要睁开眼。”
他又闭上了。
他的睫毛起落间，扫过黎寒商拿着粉扑的手指，很痒，很奇怪的触感，她不自在地把手拿开。
前世在大火里喊她简简的人，是他吗？
“贺兰时，你能不能……”
“什么？”
不知是谁碰到了桌子，杂志掉在地上，发出声音。
摄影棚里人太多，都在等着开工。
场合不对，黎寒商歇了心思：“没什么。”她收起补妆的工具，“好了。”
后半场黎寒商没在，被同事叫去商量拍摄地理杂志的事。
贺兰时结束拍摄后，在走廊碰到了前来黎寒商工作室谈事情的一位杂志主编。
那位主编姓华，也是模特公司的老板。看到贺兰时的时候，华主编眼睛都大了一号。
“oh my God！”
“Unbelievable！”
华主编是位Abc，帝国话讲得非常蹩脚：“这位英俊的先生，请问你签公司了吗？”
被挡住了去寻黎寒商的路，贺兰时压下不耐烦的戾气：“没有。”
“这是我的名片。”华主编递上名片，双眼冒着对灵感缪斯无比渴求的光芒，“今天看到先生你，简直惊为天人，如果可以，我想把你签到我的公司好好培养。”
“我不是模特。”
“没关系，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你打造成世界级的超模。”
“抱歉。”
贺兰时直接绕开挡路的人。
华主编追在后面：“等等！”腿太短，追不上，华主编焦急地隔空喊话，“多少签约费都可以！”
洪溪刚好从摄影棚出来：“华主编。”
华主编立马跑到洪溪面前：“洪小姐，刚刚从这里出去的那位男模特你熟不熟？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不能签下他就太遗憾了。”
“你说贺老师吗？”
贺老师？
华主编不知道，就说：“穿暗红色衬衫的那位。”
“是贺老师。”洪溪解释，“他不是模特，只是来救个场。”
华主编已经好多年没有碰到过这么好的苗子了，实在不舍得放弃：“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一定能说服他。”
“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要不你问问桑导吧，桑导和贺老师比较熟。”
华主编立马打给桑沈。
电话打完后，他十分气馁。因为他放话，只要他能签下贺兰时，就一定能让他名利双收。
结果桑沈跟他说，人家不缺那三瓜两枣。
三瓜两枣……好打击人。
*****
黎寒商在办公室。
门开着，在黎寒商这里，开着门的意思是等人。
贺兰时来了。
她起身，走到门口：“拍完了吗？”
“嗯。”贺兰时额头有薄汗，像是跑过来的，“我以为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