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黎寒商是正经人:“不要乱说。”
“不知道的八成还以为贺兰时在跟我说悄悄话。”桑沈总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看他,看得他鸡皮疙瘩都起了,“有没有觉得她们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黎寒商听力非常好,影后和视后在偷偷说八卦。
“他们不会是一对吧?”
“有可能,我记得以前就有传闻,说桑导喜欢男人,女演员半夜脱光了敲他的门,被他丢出去了。”
“怪不得桑导转行去拍纪录片,原来是为了追爱。”
黎寒商:“……”
原来,在别人的视角看来,贺兰时是在跟桑沈讲悄悄话。
还是不要把听到的内容告诉桑沈,不然依照桑沈那个暴脾气,说不定会把影后和视后都扔出去。
桑沈他爸沈仲树来了。
桑沈看到他爸挺惊讶的:“你怎么来了?”
沈家有投资过电影,但沈家的生意都是桑沈的大伯在打理。
继养鱼之后,沈仲树最近又迷上了围棋,技术菜得不行,还心比天高,几次在桑沈面前旁敲侧击,想走黎寒商的关系,跟黎寒商的表哥苏瑜过招。
“代你大伯来的。”沈仲树的目光盯上了黎寒商,富有深意地喊了声寒商啊。
黎寒商跟长辈问了好。
沈仲树正要提一提跟顶级天才棋手苏瑜过招的事——
同桌的一位出品人问桑沈:“桑导,这位是?”
出品人认得桑沈,不认得沈仲树。
桑沈:“我爸。”
哦,这就是那位20岁之前啃父母,20岁之后啃岳父,40岁之后啃儿子的洋河酒业沈二总啊。
上辈子拯救过全人类吧,这么好的福气。
出品人客气客气:“呵呵,还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沈仲树职业假笑:“哈哈。”
桑沈把他爸拉到一边:“围棋的事别跟简简提。”
“干嘛不能提?”
“我嫌丢人。”
“滚,不孝子!”
……
擦过红酒的纸被贺兰时扔在了洗手台上。
洗手台是并排的两人位。
旁边的人关了水,视线扫了一眼纸巾,上面的号码已经花了,看不清数字。
巧不巧,就是宁沉,他认出了那张纸巾。
号码被毁,他倒也没多生气,语气吊儿郎当的:“哥们儿,你也看上了?”
贺兰时抬起头,正对镜子:“你不记得我?”
确实面熟。
看纪录片的时候就觉得面熟,宁沉看着镜子里的脸,回想着在哪里见过。
贺兰时提醒:“七月底,你爸带你上过檀溪山。”
七月底,檀溪山,贺园。
宁沉想起来了,是他爸为了求人帮忙送过礼的——
“兰时先生?”
贺兰时拧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洗去手上残留的酒渍,眼睫垂着,窥不见喜怒:“你刚刚给号码的那位,是我太太。”
宁沉:“……”
家里好不容易才搭上大贺家的船……人怎么可以闯这么大的祸。
宁沉汗流浃背了:“我不知道她是您的太太。”
他这死脑子,七月底才见过的人怎么就给忘了。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
贺兰时没说话,关了水,抽了纸巾擦手,他将擦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目光在写过号码的那张废纸上停留了一秒。
宁沉心一横,捡起那张废纸,塞嘴里,嚼了两下,硬吞下去。
……
晚宴快结束了,台上艺人们在合影。
黎寒商给贺兰时发微信:【车库人多眼杂,你在第二个红绿灯路口附近等我。】
贺兰时回:【好远。】
黎寒商正要回复——
“黎小姐。”
她抬头。
宁沉挺帅一张脸,但有点灰头土脸:“对不起。”
道完歉,宁沉匆匆离开。
黎寒商一头雾水。
她回复贺兰时:【那第一个。】
不能再近了,再近可能会碰到蹲守的记者。
桑沈和他爸爸一起走了,姚先生帮忙办事去了,黎寒商今天自己开车。
车子开出车库后,黎寒商才发现外面下雨了,毛毛细雨,雨滴不大,但下得绵密,像浓厚的雾,把整个城市都氤氲得轮廓不清。
在第一个红绿灯路口过去五十米处,她看到了贺兰时。
他没有撑伞,地上落下长长的一道影子,形影单只,站在雨里,目光追着每一辆从他面前开过去的车。
他眼睛里进了水雾,模糊了四周眼廓,只有瞳孔依旧漆亮得像沙漠里的星辰。
黎寒商快速停车,解了车门锁。
“贺老师。”
贺兰时坐上了车。
现在是初冬,哪怕雨势很小,也冰冷刺骨。
黎寒商在扶手箱里翻出一条毛巾,递给贺兰时:“你快擦擦。”
他随意擦了两下,将西装外套脱下来,不想湿了黎寒商的车,扔在了后座落脚的车垫上。
“你怎么不找个地方躲雨?”
“怕你找不到我。”
黎寒商把车上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心里很愧疚:“找不到我会打电话的。”
贺兰时没说话。
等到了第二个红绿灯路口,红灯很长,上面有计时,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窗外风很大,吹得街道两旁的树东倒西歪,路上行人脚步匆匆,过往车辆碾过水坑,溅起水花,只有雨下得悄无声息,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大雨做序章。
贺兰时的声音压得很低很沉:“我很拿不出手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生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协议里白纸黑字拟好了,两年之后,各自婚姻自由。
黎寒商理智又客观:“现在知道的人越少,以后离婚——”
贺兰时打断她说话:“以后再说。”
他不想从她嘴里听到那两个字。
离婚?
除非他死。
红灯结束了,黎寒商轻踩油门,车子缓缓前行。
贺兰时好像生气了。
黎寒商问他:“要不要先去接王爷?”
“下雨了,先不接了。”
贺兰时没再说话,眼底像大雨前的海,深处暗流汹涌,只有表面风平浪静。
黎寒商可以确定,她惹“好脾气”的贺兰时生气了。
路上没有堵车,很快到了滨江云港。
“外面冷,穿好外套再下来。”
贺兰时拿了衣服先下车,走到主驾车门,在车外面,等黎寒商穿好外套下来。
“我送你上去。”
“好。”
贺兰时把黎寒商送到了家门口。
她对着门锁迟迟没有按密码,在想,要不要哄一下?
她收回手,转过头,还没开口,先听见了贺兰时的声音。
“对不起。”
他主动道了歉。
一路上,他反复复盘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每复盘一次,就说服自己一遍:不可以对黎寒商生气,要乖,要听她的话,要学薛既安的那只狗,让她喜欢。
“对不起什么?”
“我刚才凶你了。”
黎寒商并不觉得。
贺兰时对待她好像过于如履薄冰了。
“你在这等我一下。”
黎寒商解锁开门,把围巾和包扔在了地毯上,没有换鞋,脚步很快地跑到书房,过了一会儿,她又跑出来,站到贺兰时面前。
她的眼神很干净,眼眸黑白分明,好像没有一丝杂质,明亮、温柔、包容。
“我没有觉得你很凶,你也不用特意道歉。”她说,“今天是我考虑不周,让你淋到雨了,我送你个赔礼礼物。”
她伸出手,手里有一个鼓囊囊的香囊。
贺兰时表情怔住了一会儿,才抬手去接。
“这是什么?”
“虞安花的种子。”
香囊里装的一袋子的种子。
“虞安花是巴达丹那的国花,只生长在巴达丹那的花溪盆地里,他们当地的人,道歉和祝福的时候,都会送虞安花种子。”
黎寒商是摄影师,脚下走过天南海北,眼里见过山川河流。
“我去那里拍摄过,这是我自己采摘的种子。”她告诉贺兰时,“虞安花种子也是一种香料,心情烦躁的时候,闻一闻它的味道会好很多。”
手里的香囊有淡淡的香味,咸咸的,像大海。
“我很喜欢。”贺兰时看着黎寒商,心里满得装不下从眼里溢出来。
他说:“很喜欢。”
黎寒商笑了:“你喜欢就好。”
要爱上她太容易了。
何止千千万万次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