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步步逼近。
一楼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吴秀云骂骂咧咧地出来:“大晚上的不睡觉吵什么吵!”
梁金灵大喊救命。
男人快步跑到窗前,一跃而出,身影瞬间消失,风吹进来,卷着窗帘飘荡。
……
梁金灵连夜打给保安室,那边说,监控被人黑了,目前还没恢复,什么都拍到。
她更加确定了,有人要取她性命。
【你得罪过什么人,你自己应该清楚。】
是他!
夜里梁金灵被噩梦惊醒,然后再也睡不着,她打给经纪人。
“严姐,我明天想请假。”
“疯了吧你,广告代言我好不容易才谈下来,你的事业也才刚刚有点起色,你是又想回去坐冷板凳?”
梁金灵一边打电话,一边目光警觉地在房间四处查看:“有人要杀我。”
“谁要杀你?”
梁金灵不肯说。
严姐觉得她是神经衰弱了:“别胡思乱想,保镖我已经给你找好了,明天就让保镖陪你去。”
严姐说完就挂断了。
梁金灵爬起来,再一次检查门窗,检查床底、衣柜,生怕里面藏了人。
她回到床上,钻进被子里,睁着眼到天亮。
……
严姐说的保镖第二天就上任了,新来的保镖长得人高马大,五官普通,没有任何记忆点。
结束广告拍摄后,已经天黑了,司机和保镖送梁金灵回华庭公馆。
这几天,她神经紧绷,没睡过一个好觉,上车后,司机开了车载音乐,她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
突然刹车——
梁金灵猛地醒过来,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光线,就看到司机歪头倒在了座位上,地上有被扔掉的注射器。
副驾上的保镖已经戴好了帽子和口罩,还有那副皮质手套……
梁金灵被吓得瞠目结舌:“你、你——”
保镖一言不发,打开了车门。
梁金灵立刻推开反方向的车门,求生欲让肾上腺在这一刻暴增,她疯了似的跑出去。
外面根本不是回华庭公馆的路,街上连人烟都没有。她不敢回头看,一边跑一边喊救命。
脚步声追在后面,越来越近。
这时,有辆车从远处开过来,梁金灵心一横,跑到马路中间,张开手,大喊:“救我!”
车灯照过来,她用力闭上眼睛。
被拦的车子一个急刹,在地面上划出两道长长的摩擦痕迹。
梁金灵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她立马回头,看见追她的人已经躲进了绿化带。
她赶紧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到后座,拍打车门。
“救救我。”
车窗降了下来。
梁金灵看到了车里的人,大惊失色:“姐姐!”
黎寒商坐在车里,眼神淡漠:“我不是你姐姐。”
梁金灵顾不了那么多,着急忙慌地求助:“有人要杀我,我求你救救我。”
黎寒商无动于衷:“我从来不给自己找麻烦,你的仇家你自己应付。”她转头对姚先生说:“走吧。”
梁金灵病急乱投医,未经深思,脱口而出:“不是我的仇家,是你的!”
黎寒商关窗的动作停下了。
“你最好没有骗我。”她对姚先生说,“让她上来。”
姚先生解开车锁,梁金灵立刻上了车。
车子重新开动。
梁金灵扒着车窗玻璃往外看,她看到那个男人又从绿化带出来了。
“说吧,谁要杀你?”
梁金灵不吭声。
黎寒商不疾不徐地下最后通牒:“不说的话,那就下去。”
她立马说:“是二叔!”
“他为什么要杀你?”
脱离了险境,梁金灵就在开始心里盘算了。
比起黎政英,她更相信黎寒商,黎政英敢杀人,但黎寒商有底线,向黎寒商坦白,至少能保住命。
梁金灵说:“因为他要灭口。”
“杀你灭口?”黎寒商好整以暇地看着梁金灵,好似不信她的话,“你有什么值得他灭口的?”
“你父亲的死跟他有关,我亲耳听到的。”
说出来,或许还能祸水东引。
梁金灵不再隐瞒:“你父亲的主治医生张继和已经被二叔解决了,连同你父亲的病历也都销毁了,要是没有古怪,二叔绝不会多此一举,你父亲一定是被二叔害死的。”
黎寒商听完,很平静:“你什么时候听到的?在哪里听到的?”
“这些不重要。”
“这些很重要。”黎寒商不妨提醒提醒她,“是不是在黎家的车库里?”
梁金灵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还给了云姨一对耳环,让她说是我去了负一楼。”黎寒商镇定自若地帮梁金灵把故事线补充完整,她不紧不慢,游刃有余,“二叔以为是我听到了他的秘密,所以买凶杀人,找我灭口。”
梁金灵见了鬼一样地盯着黎寒商:“你……你什么都知道。”
“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我不知道你偷听到的内容。不过现在知道了,原来是你让我当了你的替罪羊。”
所有线索,现在全都串起来了。
怪不得一直找不到黎政英的动机,原来是有人嫁祸,黎政英灭错了口。
怪不得她上一世失去记忆后,黎政英就停手了,因为他以为她把偷听到的内容忘记了。
怪不得梁金灵在包厢外面会偷录,因为她早就知道黎政英要杀人灭口,她录下来日后可以自保,毕竟知道太多秘密了。
怪不得上一世梁金灵最后过继给了黎政英,黎寒商那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失明了,没有用了,黎家才接受了梁金灵,原来是封口费。
怪不得梁金灵曾经让裴兆榕再等等,原来是想先借黎政英这把刀杀人。
来龙去脉,黎寒商全都捋顺了。
“嫁祸你是我不对,但本来就不关我的事,那是你父亲跟你二叔之间的仇怨,是你们黎家的事。”梁金灵泪眼朦胧,楚楚可怜,“我也是被你们卷进来的,我是无辜的。”
“偷戴我的耳环,偷听别人的秘密,贿赂人,嫁祸人,你——”黎寒商看着梁金灵,“哪里无辜。”
梁金灵顿时哑口无言。
“停车。”
姚先生踩住刹车。
黎寒商言简意赅:“下去。”
梁金灵回头看,不确定追杀她的人走没走,她紧紧攥着坐垫不松:“你这是要我去死?”
目的已达成,黎寒商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有事找警察。”她说,“滚下去。”
梁金灵咬着牙,不动。
姚先生下车,走到副驾,打开车门:“请吧,梁小姐。”
梁金灵下车了,一下车就如惊弓之鸟,四处张望。
姚先生坐回主驾驶,一踩油门开走了。
“姚先生,”黎寒商说,“让你的朋友好好收尾。”
“好的,夫人。”
夫人是姚先生见过最聪明的人。
夫人还会心理学,夫人说,只要先给了心理暗示,哪怕再漏洞百出,敌人也会因为做贼心虚而先入为主。
两次高空抛物就是心理暗示,暗示梁金灵联想到黎政英。
然后收拾敌人,兵不血刃。
……
梁金灵又梦到了十月十六号那天,那天是黎寒商父母的忌日。
她偷戴了黎寒商的翡翠耳环,因为掉了一只,她去负一楼找。她趴着捡耳环,整个人在盲区里。
“黎董。”
黎政英的秘书马冀东说:“张继和已经去世了,病历也都销毁了。”
张继和是黎政潇生前的主治医生。
听到秘闻的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电梯口就在黎政英正对的方向,她只能从视线盲区走到楼梯,步行上去。
家里没有监控,以黎政英多疑的性格,只要看到电梯上负一楼的数字,一定会查问刚刚谁按电梯下了负一楼。
她当即把翡翠耳环塞到在客厅忙碌的云姨手里。
“金灵小姐,你这是?”
“这对耳环至少值两百万。”她紧张地看着电梯口,“只要帮我做件事,它就是你的了。”
云姨迟疑了片刻,把耳环收进了口袋里。
“我今天没回来过,如果我二叔问刚刚是谁去了负一楼,你就说是黎寒商。”
梦的后面,她被人追杀,她不停地逃跑,跑到了一处悬崖,回头一看,黎政英的脸突然钻进瞳孔里,无限放大。
梁金灵骤然睁眼,醒了过来。
昨晚她被黎寒商赶下了车,走了两个小时,才走到打车的地方,所幸追杀她的人没有再追她。
她问过经纪人:“那个保镖是怎么回事?”怎么是个杀手?
经纪人说:“真正的保镖被人打晕了,那个人是顶替的。”
当天,梁金灵推掉所有工作,去了看守所,面见黎政英。
黎政英看到她,皱起眉,不满:“我已经给你资源了,你还有什么要求?”
他入狱后,黎寒商来问他杀人动机,当时他就知道了,他灭错了口,否则黎寒商不需要明知故问。
听到秘密的不是黎寒商,剩下的就好猜了,那个家里,只有梁金灵会费心嫁祸。
梁金灵今天是来做个了断的:“别再派人来杀我,你的秘密我已经都告诉黎寒商了,你现在就算杀了我也没用了,黎寒商已经知道是你害死了她父亲。”
隔着探视的玻璃,黎政英的目光冷箭一般直直地穿透过去:“是谁告诉你,我派了人去杀你?”
梁金灵愣了一下:“不、不是你吗?”
“蠢货,你被她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