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时猜得没错,孟熠被薛既安拐走了,拐到了临时搭的单人帐篷里。
孟熠起身要出去,被薛既安拉住了手腕。
“去哪?”
“回我自己帐篷。”
“人家夫妻两个你侬我侬,你去帮他们照明?亮不亮啊你。”
也是。
孟熠已经知道黎寒商在和贺兰时谈恋爱,过去当电灯泡的确不合适。
“你也来滑雪?”孟熠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薛既安。
薛既安拉着她坐下:“来跟你私会。”
应酬完开三个小时的车赶过来,滑雪?他又不是有病。
孟熠打量了一下这帐篷里面,布置得很简单,一看就是临时赶工出来的。
“你不怕别人发现我跟你的关系?”
她可是收了投资的,金主和情人,可不好听。
薛既安不以为意,完全不在乎的口吻:“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就行。”
薛既安拉着孟熠一起躺下,外面风大,单人帐篷不太稳固,顶上挂的露营灯小弧度地晃动着,光把影子打在浅色的帐篷上,摇动得很暧昧。
“薛既安。”
他没答应,搂着孟熠翻了个身,在她想逃开的瞬间,扣住她的脖子,拉下去,仰头接吻。
他完全放纵欲望,没有收敛,吻得很欲,手从她后背游离到腰部,指尖掀开衣服,探进去。
孟熠伸手按住。
薛既安停下来,一双眼睛情欲未消,滚烫地看着孟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没想过会发生这些?”
当然不是。
薛既安给了她一整个中熠风投,助她拿下了中顺食品,孟熠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做不出既要又要的事。当初答应了身体和心都给,就不会反悔,心做不了主,身体的主她还是做得了的。
只是——
“户外不行。”孟熠没薛既安那么厚脸皮,“得要有床。”
薛既安翻身躺下,笑得被子在抖。
她好有趣啊。
“会哄睡吗?”
“不会。”
薛既安撑着下巴,侧躺着看孟熠:“给我唱个歌。”
现在当小情人还要哄睡?
事儿真多。
孟熠毫无感情地开口唱:“新年好啊,新年好啊,祝福大家新年好,我们唱歌,我们跳——”
薛既安满头黑线:“换一首。”
当点歌呢这是?
孟熠换歌,像卡了带的磁带机:“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咕嘎咕嘎——”后面歌词不记得了,“咕嘎咕嘎咕嘎真多鸭。”
薛既安:“……”
太提神醒脑了。
“还是别唱了。”
搞什么,宛宛类卿?
会唱歌是那位大歌星萧妗妗。
孟熠坐起来:“我们谈谈。”
薛既安躺着,大五官,浓颜系,帅气得很嚣张直给:“谈什么?”
“为了彼此的健康着想,我们关系存续期间,必须保证身体干净。如有必要,最好定期检查。”
薛既安很爽快:“听你的。”
孟熠怀疑他没听懂:“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再把那个歌星带回家。”她正经八百地补充,“在外面也不行。”
喜欢人歌星就好好谈,搞什么床上关系。
别连累她,她怕脏。
薛既安听明白了,敢情上次他说的她半点没信。
他坐起来,顶上的露营灯离的太近,若换了旁人,这样死亡的打光,脸肯定惨不忍睹,但薛既安是骨相立体颜,死亡打光下五官有棱有角,每个部位都帅得很强势,互不相让。
他认认真真地解释:“娱乐新闻乱写的,我跟她没那种关系,我带她回家是因为睡不着觉,让她唱歌。”
孟熠脸上写着五个大字:【你看我信吗】。
“别不信啊,我有睡眠障碍,她去我家真的只是唱歌哄睡觉,家里有监控,唱完就走。”薛既安真不爱往外说这些,孟熠算例外,他说,“她的声音跟我妈很像,几乎一模一样。”
薛家的事孟熠有所耳闻,薛既安的妈妈是原配,自杀离世后,小三带着孩子登堂入室。
薛既安他爸……再婚后,相当于后爸,不然怎么会把没成年的儿子送出国。
薛既安对外都称:自幼丧父。
早逝的妈,再娶的爸,狠毒的后妈,破碎的他。
总裁果然八个有心理障碍,九个有病,剩下健康的那个——孟熠觉得是她自己,她现在也是孟总了,没胃病也没心理疾病。
“萧妗妗的报酬我已经结给她了,以后不会找她。”薛既安眼神很柔情,“你唱给我听。”
孟熠:“歌星这活我干不了,你还是找她吧。”
“……”
这是女朋友吗?
这是钢铁。
……
快十二点,桑沈去了一趟黎寒商的帐篷。
桑沈在帐篷门口,叫了一句:“简简。”
帐帘拉开,贺兰时出来。
桑沈看到他很诧异,还有点自家好白菜被拱了的不满:“怎么是你?”他不是在江城吗?
贺兰时怕吵到黎寒商,走到帐篷外面:“什么事?”
桑沈说:“姓宋的跟他老板来了。”
“让他们等着。”
也没说等多久。
贺兰时转身回了帐篷里。
从星月峰开车到机场需要四十分钟,黎寒商定了凌晨一点五十的闹钟。
凌晨一点三十,贺兰时起来关了闹钟。
他并没有睡着,抱着黎寒商一起睡在密闭的空间里,他身体格外清醒,没有丝毫睡意。
他起来时尽量放轻了动作,但还是吵醒了黎寒商。
“阿月。”她把手伸出被子,揉揉眼睛,刚睡醒的声音绵软乖巧,“要走了吗?”
“嗯,你接着睡。”
她爬起来:“我送你。”
贺兰时扶着她躺回去,把被子掖好:“外面冷,不用送,我过两天就回来了。”他亲了亲她的脸,“我走了。”
贺兰时起身出去,把帐篷的拉链拉好。
煤油灯挂在外面的帐篷天幕下,灯上有警报器,贺兰时找桑沈送过来的,这里是楼闻徵的地盘,很安全,但以防万一。
山下售票厅里有等候室。
宋景言和他的经纪人王斌已经在等候室等了将近两个小时。
宋景言早就不耐烦了,手机刷视频刷到没电,他将手机往桌上一摔:“这都要两点了,还要等多久?”
王斌在抽烟:“多久你都得等。”
宋景言早就是一线艺人,这几年都只有别人等他的份。
“我不就搭讪了两句,又没真睡她,哪有那么严重。”宋景言根本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他的胆子早就被娱乐圈的骄奢淫逸给喂肥了。
“路人缘都被你败光了,还不严重?”王斌没好气,“谁让管不住身下那二两肉,一天天的净给我惹事。”
宋景言是非科班出身,凭着一张脸和表演天赋在娱乐圈乱杀,成名得太快太容易,没吃过一步一脚印的苦,更没修过艺德。
王斌警告他:“待会儿人来了,态度端正点,好好跟人家道歉,只要她肯配合,帮你澄清,她提什么条件你都要答应。”
宋景言心里很不屑:“她要是狮子大开口呢?”
听说黎寒商家里很有钱,但谁会嫌钱多,而且除了钱,还可能图名。
“给她,但别忘了——”王斌没出声,用口型说:录音。
要了钱就是敲诈。
娱乐圈有娱乐圈的运作和玩法。
王斌不是第一次帮宋景言收拾这类的烂摊子,他经验老到。
外面有脚步声。
王斌用手示意,让宋景言噤声。
来人很礼貌,先敲了门,然后才推门进来。
王斌掐掉烟,起身:“黎——”
怎么是男的?
王斌打量对方,清姿玉骨,气度不凡:“你是?”
“我是贺兰时。”他说,“黎寒商的先生。”
那个上过纪录片的修复师。
王斌有所耳闻,上前,主动伸出手:“你好,贺先生。”
贺兰时没有伸手。
不接受握手,说明没那么容易和解。王斌收回手,态度周到:“黎小姐呢,怎么没一起过来?”
“她很忙。”贺兰时坐下,等候室里开了空调,门窗紧闭,烟味很重。他眉宇轻蹙,眼底仿佛还带着室外的雪,冰寒森冷,“你只有十五分钟。”
王斌给宋景言使了个眼色。
宋景言心里不爽,但面上没表现出来,拉下面子主动破冰:“贺先生,品牌晚宴那晚的事,是我说话不当,让你太太误会了,冒犯到了她,我向她道歉。”
贺兰时抬眸:“还有呢?”
“给她造成的名誉损失,我这边可以补偿。”已经这么给面子了,宋景言觉得再不收敛就是不识好歹。他说出这次来的目的,“我希望你太太可以发条微博,帮我澄清一下。”
贺兰时没说话。
屋里这一瞬很安静,空调工作时发出的声音清晰可闻,外面的风声萧瑟呼啸。
星月峰的雪下个不停。
很雅正矜贵的一位先生,可气场好强。
王斌莫名感觉到了一股无声的压制力,语气都不自觉地恭敬了一些:“补偿的话,只要不太过分,都可以谈。”他代他家艺人补充说,“黎小姐不是摄影师吗,我这边也有一些时尚圈的资源,可以介绍给她。”
贺兰时眼波平静,还是那句:“还有呢?”
看着深不可测,王斌摸不准对方心思,但又本能地感到畏惧:“贺先生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来之前王斌简单地做过黎寒商的背调,但能查到的东西太有限。眼前这位黎寒商的先生,他就没查到。
到底是什么人,竟让人不敢直视。
“你没经过我太太的同意,就公开了她已婚的消息,这是一。”
贺兰时语气平淡,情绪不显,一条一条,慢慢道来:“事情发酵开,贵公司找公关控评,恶意操纵信息,将舆论方向引到我太太身上,给她泼脏水,转移网友的攻击对象,这是二。”
他一只手压在桌上,坐姿从容,面对站立的二人,哪怕抬头,依旧是上位者掌控一切的目光:“兜不住底了,又把你们圈子里那套主意打到我太太身上,这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