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一面。”
视线余光掠过,贺兰时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
万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乱说话,瞥了付林越一眼,赶紧跟上去,头都比刚才压得更低了。
等人走远了,付林越才抬起头。
经纪人察觉到了不对:“你是不是得罪那位兰时先生了?”
付林越胃里又隐隐作痛了:“就是他让我喝的酒。”
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那位兰时先生眼熟了,他是桑沈纪录片里的修复师。
他没有仔细看纪录片,毕竟只是一群素人,所以才没认出来。
“他到底是谁?”
听到这里,经纪人的心已经凉了一大半,有种天塌到了头顶上的感觉:“他姓贺,你脚下这艘游艇就是贺家造的。”
这只是能查到的信息,越是世家权贵,摆在明面上的、能被讨论的东西就越少。
但看刚才那群人的态度就都明了了。
付林越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完了。
主甲板上的酒会还没结束。
今天来了那么多位企业家,这种可以置换资源、扩展人脉的酒局必不可少,二代三代们陪着长辈敬完一圈酒之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娱乐。
小贺家这艘游艇上有不少娱乐的地方。
观景酒廊在游艇的最高处,海风中灯光环绕,顶层四周的造景是微缩的海底世界。演出台在正中间,有小提琴家在演奏,声音不大,刚刚好,陶冶环境又不喧宾夺主。
外籍的调酒师在一旁调酒。
演出台周围摆放了几张弧形的真皮沙发,临海位置有观景台和独立的四人方桌,整体风格闹中有静、雅俗共赏。
孟熠刚上来,她弟孟子淮就嚷嚷着叫她过去。
“姐,你快来帮我顶一把,我去趟洗手间。”
叫到人后,孟子淮就跑去厕所了。
孟熠过去顶了孟子淮的位子:“玩什么呢?”
小贺家的贺玟说:“国王游戏。”
挺幼稚啊。
孟熠扫了一眼,这一桌人的平均年纪也确实有点小,至少一半没毕业的。
她本来没什么兴趣的。
“熠姐能玩吗?”说话的是沈书行还在念书的表妹,冯夕禾,“我表哥也在呢。”
这话孟熠不爱听。
还没在一起就被打上了附属标签,她又不是物品。
她环酒廊看了一圈,沈书行的确在,可那又怎样?她目光收回,随手翻了张牌。
巧了,国王牌。
孟熠笑了笑:“玩呗,怎么不能玩。”
沈书行与堂弟桑沈坐在一起,没有加入游戏局。孟熠话落后,兄弟两人停下谈话,都抬起了头。
孟熠喜欢沈书行,在圈子里不是秘密。
沈书行的性格大家也知道,规规矩矩的学霸,板正又传统,一点过火的都不沾。
而孟熠是朵野生的红玫瑰,张扬肆意。
“发牌吧。”
游戏开始了。
邢凯旋刚上来,发现走在他前面的那家伙倚着酒廊门口的吧台,不往前走了。
“杵着干什么?”
薛既安叫了杯酒:“看戏。”
这一轮拿到国王牌的是邢京京。
国王发布指令:“牌最大的人在现场挑一个人玩pocky game,饼干大于一厘米算失败。失败要罚酒,被拒绝也要罚酒。”
游戏规则很简单:有十个玩家参加游戏,总共十一张牌,一张国王牌,1到10号牌各一张。
每人拿一张,只有自己能看,拿到国王牌的亮明国王身份,剩下的那张牌是国王的隐藏号码,国王自己也不能看。
国王可以指定一个人完成他的指令,比如几号牌做什么;也可以指定两个人完成任务,比如几号牌和几号牌做什么。
因为有隐藏号码在,所以国王也可能“坑”到自己。
邢京京国王已经下完指令:“可以亮牌了。”
孟熠把牌翻过来:10。
楼闻徵看到是孟熠拿了10号,朝沈书行的那边吹了声口哨,调侃:“一点惊喜都没有,她肯定选沈书行。”
孟熠冲他一笑:“那我不选他,选你怎么样?”
楼闻徵举起双手,佯装老实。桑沈的发小他可不敢惹,省得像上次在蓝魔都那样,又遭人踹。
“姑奶奶,我投降。”
真怂。
今天日子不太好,不旺她,有点克她。
但能怎么办,认呗。
孟熠拿了一盒pocky,走到沈书行面前:“要不要配合一下?”
沈书行看了孟熠一眼,眼神正气清明,没有沾染上一点娱乐场的纸醉金迷,转头问邢京京:“罚几杯?”
他拒绝了。
酒廊里有人窃窃私语,在说什么孟熠不用听都知道。
国王邢京京和梁金灵关系好,所以不喜欢孟熠:“五杯。”
沈书行说:“我替她喝。”
孟熠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国王说oK,当然可以,酒桌上就喜欢这种骑士,她倒了满满的五杯玛格丽特。
沈书行都喝了,喝完清明的目光沾染上了酒意。
他放下杯子,握住孟熠的手腕,带了一点力道:“别玩了。”
所有人都在看戏。
孟熠和沈书行这出戏,唱了几年了,都没个结果。
“一局就走,显得我输不起。”孟熠推掉沈书行的手,重新坐下。
沈书行脸上是不认同的神色,但也没有勉强,回到自己的座位,不言不语,眉头不展。
对面的桑沈很嘴毒地来了一句:“先拒绝再给个枣,沈书行,你搞什么,人文关怀啊。”
“乱说什么。”
难道不是?
桑沈无语。
国王游戏继续。
后面孟熠轮空了几轮,没拿到国王,也没抽到被国王下指令的任务牌,直到薛荣拿到了国王牌。
薛荣国王指定:“4号。”他的指令是,“明天替我去相亲。”
贺玟当场拆了国王的台:“国王,你夹带私货啊。”
“你管我,你们快亮牌。”
大家一一亮牌,但都不是4号。
有人问:“谁拿了4号?”
大家都没拿,那只能是国王的隐藏号码了。
楼闻徵贱兮兮地取笑:“哈哈哈,看吧,国王,该是你的就是你的,逃都逃不掉。”
薛荣臭着脸去翻他的隐藏牌,刚摸到牌,肩膀被人按了一下。
薛荣回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哥。”
他堂哥,薛既安——高中出国、回国跟生父打财产官司、打完官司寄了根头发就跟薛家断绝了关系、创业成功后接受采访说自己自幼丧父是个孤儿。
还姓薛是因为他亲妈很不凑巧地也姓薛。
薛荣还听他爷爷说过一桩他这个堂哥犯下的滔天大罪——差点一把火烧了老家祠堂。
薛既安按着薛荣翻牌的手:“这张牌让给我。”
国王还没说话,有游戏玩家反对了:“牌还能让啊,这违规了吧?”
薛既安突然俯身,凑近国王耳边,笑着问:“国王觉得呢?”
国王从小听堂哥的事迹,在他心里,堂哥就是魔头和霸王的代名词。
此时此刻他觉得薛既安就像电视剧里心黑手狠威震天下的摄政王,而他自己只是个傀儡国王。
“我是国王,我说了算。”
国王把牌往薛既安那边推了推,让出了隐藏牌。
薛既安把牌翻过来:4。
其他玩家都看向薛既安,不知道他在玩什么,要一张已经被国王下了指令的任务牌有什么用,没事闲的?给自己找任务做吗?
孟熠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和大家一样,也是看戏的姿态。
国王薛荣终于想起来他刚刚的指令了:“哥,你要替我去相亲啊?”
“替你相亲有什么意思,再玩一把pocky game。”薛既安坐在薛荣的扶手上,手张开,占据了整个沙发后背,他坐得高,目光睥睨全场,抬手拍了拍国王的肩,“国王觉得呢?”
有一种压制,叫血脉压制。
不就是玩个pocky game,让他玩好了,他又不是要去烧薛氏祠堂。
薛荣成功地说服了自己,改了指令:“4号,在现场挑一个人玩pocky game,饼干大于一厘米算失败。”
这是刚刚孟熠玩过的游戏。
薛既安拿着那张四号牌,走到了孟熠前面:“要不要配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