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梁金灵手机里的那个偷拍视频,已经证实了她失明不是意外。这一世很多事情已经都变了,蝴蝶效应之后,还会不会有这场人为事故目前还不能确定。
梁金灵身边有凌渺盯着,周家放了监听,二叔那边有唐允。所有已知的嫌疑人能防的她都尽力防了,还有一个看不透的贺兰时无处下手。
虽然该做的都做了,但为了保险起见,18、19、20号这三天,黎寒商都不打算出门了,不打算见任何人,避开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
18号,什么都没发生。
19号,是最让她忐忑的一天。她把门窗都关紧,几乎一整天坐在窗边,看着太阳从升起到落下。
晚上八点半,她和苏瑜通电话。
她撑着下巴看窗外的夜色,忍不住感叹:“表哥,今天好长,好难熬。”
“你今天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苏瑜昨天也问了,前天也问了,大前天也问了。
“看太阳。”黎寒商第N次看手机上的时间,真的过得好慢,“我一直都在看太阳。”
苏瑜的大脑不擅长处理情绪问题,更像机器,理论输出,标准化运行。
“太阳的视星等为-26.74,超过人眼承受力,所含紫外线和红外线可以穿透角膜直达视网膜的黄斑区,长时间直视太阳会造成感光细胞损伤,引发角膜上皮脱落、结膜充血,严重的会造成永久性失明。”
所以,苏瑜的结论是:“简简,不可以一直看太阳,眼睛会坏掉。”
黎寒商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因为苏瑜的科普,稍稍放松了:“不会的,眼睛不会坏,我不会瞎了。”
挂完电话后,她继续数着时间,等明天。
零点的前一分钟,手机屏幕上出现了贺兰时的名字。夜深人静,铃声扰人,警钟敲响。
黎寒商不安地接起电话:“有什么事吗?”
“配音文本已经批注了,发到了你的邮箱。”
贺兰时为什么这个点打给她?他怎么能确定她还没睡下?她知道贺兰时也住在这个小区,但从未问过他住在哪一栋。
她起身走到阳台,外面很黑,万籁俱寂,乌云遮蔽了星月,只有对面楼栋稀稀朗朗亮着几盏灯。
这些亮着的灯里,哪一盏是贺兰时的?
“贺兰时——”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回应:“在。”
他这样配合,就好像她说什么他都会给回应,好像她问什么他都愿意告诉她一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错觉,越来越看不清他,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润物无声地发生了变化。
对面那些亮着的灯竟出奇得令她心安,哪怕里面有一盏是贺兰时的。
“我知道了,我现在看。”
“明天看也来得及,太晚了,早点休息。”贺兰时说完后,安静地等着黎寒商先挂电话。
他的声音像有魔力,能抚平焦躁。
“再见,贺兰时。”
黎寒商挂断电话,手机上的数字已经跳到了零,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
她回屋打开电脑,只有一封未读邮件,是贺兰时今天早上七点四十三分发送的。
今晚,一夜无梦。
20号上午,黎寒商依旧没有出门。傍晚,谢云意打电话过来,说拍摄现场出了一点意外。
“机器架得太近了,灯光组的同事收工的时候绊了一跤,撞到了待修的文物架。”
“文物怎么样?”
“文物没事,人有事。”谢云意说,“当时贺老师离得最近,挡了一下,手受了伤。”
黎寒商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水满过杯口,溢了出来:“严不严重?”
“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缝了七针,现在人在医院。”
怎么偏偏伤的是手。
他可是修复师。
水沿着桌子滴到了脚上,黎寒商反应过来,放下水壶,抽了几张纸去擦:“你先安排贺老师住院,我现在过去。”
谢云意压着声音:“贺老师说不用住院。”
“他在你旁边吗?”
“在。”
黎寒商语气沉静:“把电话给他。”
过了几秒。
贺兰时的声音传过来:“黎老师。”
光听声音,倒没什么异样。
黎寒商语速不快,简明扼要:“你是修复师,修复师的手有多重要你应该清楚。”
她就是因为手伤,才做不了修复师。
她没察觉到,自己的口吻有一点点……严厉。
“住院吧。”
贺兰时倒是语气轻快:“好。”
答应得太快了,乖顺得不像他本人。
“那你……把手机还给我同事。”黎寒商盯着桌子,发现只擦了一个地方的水,她重新换纸,继续擦。
手机还给谢云意了。
“你们都吃晚餐了吗?”
“还没有。”谢云意怕黎寒商担心,没说两位馆长也都在医院,馆长们紧张得不得了,一副极度害怕痛失英才的表情,那个氛围谁还顾得上吃饭。
也是,贺兰时可是澜城博物馆的王牌。
黎寒商询问:“桑沈在不在医院?”
“在的。”
桑沈在就好,他朋友多路子也多。
黎寒商放心一些了:“我给你们点餐,你们先吃饭,其他事情我和桑沈来安排。”
她电话挂断没多久,收到了贺兰时的微信。
【天快黑了,你不用特意过来。】
【医院这边贺家有熟人,都安排好了。】
黎寒商思忖了下,晚上出门比白天不安全因素更多,而且有大贺家坐镇,她去不去没有太大影响,她回了个好。
这三天周家和梁金灵那边都没什么异动,上一世的意外没有发生,她没有失明。只是目前还不能确定是暂时解除了危机,还是蝴蝶效应已经改变了这一世的轨迹。
入睡前,黎寒商没有关窗帘。
次日早上,阳光照进房间,光铺到地毯上的那一刻,黎寒商醒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10月21,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