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我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边月是贺兰时上一任养父为他取的名字。
贺兰时以前在国外打拳的时候,用的名字就是边月,薛既安私底下更习惯这么叫他。
贺兰时把电脑转了个方向,谈正事:“tK已经抢先占领了市场,用户粘性很高,我们没有必要再做相同类别的竞品。”他指了指屏幕上的一处,“他们海外版上线之前,还会有一轮融资,去跟何晟君谈,让他开条件,我们占股。”
外人只知道cino是薛既安一手创立,并不知道薛既安背后还有合伙人,贺兰时。
大贺家产业特殊,贺兰时不方便出面管理cino。
薛既安也不是摆设,他奸商一个,有的是手腕。
“我跟你想法一样。既然没分歧,那正事谈完了。”薛既安晃了晃杯子里的酒和果冻,话锋一转,“现在聊聊你的私事。”
贺兰时合上电脑,不接话,没兴趣跟薛既安谈私事。
薛既安放下酒杯,抓住贺兰时手腕,转过来,露出他还未拆绷带的手背:“你这手,是为谁伤的?黎寒商?”
贺兰时推开薛既安,起身,出去。
“喂。”
贺兰时不理会。
薛既安跟上:“边月。”
薛既安也不气,抬手搭在贺兰时肩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损友模样:“说说呗,1028是什么日子?黎寒商的生日啊?”
贺兰时止步,转头看他。
薛既安耸耸肩:“我知道很奇怪吗?你所有密码都是这个,连华聿船上的门锁出厂管理员密码都是这个,十几年没改过。”薛既安顶一张俊脸,很不要脸地自卖自夸,“你所有密码我都知道,看我这个人老实吧,不然早把你掏空了。”
贺兰时波澜不惊:“你可以试试。”
薛既安啧了声:“威胁我呢,果然是塑料合伙人,经不起一点考验。”
贺兰时推开他的手,一脸不近人情的冷漠:“不要动手动脚。”
薛既安抱手,他那张脸像西方影片里的吸血鬼,帅得发邪,笑起来更是:“知道了,给黎寒商守节嘛。”
*****
黎寒商身上并没有外伤,在医院观察了几天,周六上午办了出院。
下午,她和同事一起去安定医院拍摄,公益短片的拍摄已经进入了尾声。工作室的同事担心她的身体,只让她指导拍摄,没让她亲自上。
中场休息时,凌渺来电。
“黎小姐。”凌渺说,“梁小姐的手机我查过了,没有你说的那个偷拍视频。”
黎寒商猜到了。
果然发生了蝴蝶效应,上一世梁金灵偷拍到的那个视频,这一世已经不存在了。
也就是说,梁金灵这一世没有拍到幕后之人。
但也不是毫无方向,两世对她动手的手段一模一样,都是高空抛物,扔花瓶的凶手与上一世很大概率是同一个人。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根据上一世的线索,会有人来要尾款,那么这个扔花瓶的凶手极有可能是个接受雇佣的专业打手(杀手)。
凌渺继续汇报:“梁小姐最近和周夫人的来往多了很多。之前你让我留意的那个地址,安定医院,在梁小姐的导航软件里出现了。”
“我知道了。”
“黎小姐……”凌渺欲言又止。
黎寒商独自站在连廊上:“请说。”
“你会对梁小姐不利吗?”
虽然合作这么久,但凌渺依然看不透黎寒商,黎寒商虽温婉良善,却也有金刚手腕,像温水,也像烈酒。
“我不会主动攻击没有伤害过我的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我有实质性伤害行为的人。”黎寒商将风吹到肩上的落叶拂掉,脸上的表情沉静、理智,“梁金灵的结局如何,从来都是她自己在选,她做了什么,就会得到什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黎寒商安静地看着楼下坐在一起的两人,梁金灵和裴兆榕。
已是深秋,澜城气温骤降,安定医院后面公园里的几棵银杏叶片早已金黄,叶子被风吹了一地。
裴兆榕神色凄然:“你知道吗?阿辽他很痛苦。”
梁金灵点头:“我知道。”
她从来没有见过周辽笑,一次都没有。
他不快乐。
裴兆榕握住梁金灵的手,很用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阿辽需要解脱,不然他会疯的,像我一样。”
他需要解脱。
你不是爱他吗?你快帮他,帮他做点什么。
梁金灵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狠辣:“伯母,再等等,你相信我,医院的意外只是个开始。您等着看吧,黎寒商不会一直走运。”
果然,她共情了。
裴兆榕抚摸着手里的布偶猫:“小悦。”
一旁轮椅上的老太太听到小悦的名字后,停止了织围巾的动作,抬头,目光呆滞。
裴兆榕抱着猫来到老太太面前:“小悦你看,这是奶奶给你织的围巾。”
老太太呢喃:“小悦……”
*****
桑沈那边没有查到有用的信息。
要凭几张没露脸的监控抓拍找出在刀口上行走的职业打手,犹如大海捞针,就算有可能,黎寒商也不想再等了。
周日早上,黎政英打电话来问黎寒商的近况,谈到了她失忆的问题。
黎政英建议:“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心理医生,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去见见。”
今日阳光刚刚好,黎寒商煮了一壶热茶,在阳台的躺椅上看书,椅子上铺了厚厚的毯子,看到一半的书放在藤编的小边几上。
“不用了二叔,最近拍摄很忙,暂时腾不出时间。而且我只是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不影响日常的生活,或许休养再久一点,自己就能想起来了。”
她拒绝了黎政英的好意。
至于是不是好意,还要再观望。
“随你吧,我把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给你了,你自己决定。”黎政英挂断了电话。
黎寒商确实想找心理医生,是项教授建议的,项教授不知道她是假装失忆,说可以慢慢地自然恢复,或者心理干预——也就是催眠。
项教授的话误打误撞让她受到了启发,或许可以试试催眠。
只不过,二叔黎政英还在她的嫌疑人名单里,她信不过他,不会用他介绍的医生。
人是桑沈帮她找的,据说是个中医,虽然看病很一般,但擅长催眠。
上一世高空坠物的时候她跟扔花瓶的凶手有过对视,只是术后失去了记忆,如果能想起来,或许会有新的发现。而且上一世也是因为失忆,幕后的人才停止对她下手,也就是说,她可能无意之中,知道了什么“秘密”。
她想试试催眠,看能不能在记忆碎片里找出点什么。
蝴蝶效应既然已经发生了,不确定因素变多了,就不能再被动。
桑沈介绍的中医馆位置很偏,在澜城的老步行街,街上没什么人,街道两边的店铺关闭了一大半。
医馆的门关着,但没锁,黎寒商推门进去,一股中药味扑面而来。她环顾四周,只看到一个人,是个男人,躺在一把折叠椅上,在午睡,身上盖着一件医生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