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里不舒服？”
谭中美女士竖起耳朵听，真不是她八卦，是很难得，阿月主动关心别人，想来两人不止是认识的关系，至少阿月那边不止于此。
谭中美把沏好的茶端给了黎寒商。
黎寒商道谢后，才回答贺兰时的问题：“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最近有点睡不着觉。”
贺兰时看向在抓药的解西林。
“解医生，我的药煎好要多久？”
“一个半小时。”
“我晚一点再过来拿。”
黎寒商喝完茶，对长辈点了点头，随后先离开了。她觉得贺兰时似乎有话要问解西林，所以还是回避得好。
药已经配完了，解西林把药交给厨房煎药的小于，回来就见贺兰时目光警惕地等着他。
“她找你看什么病？”
“病人隐私，无可奉告。”
贺兰时和解西林四舍五入能算得上是师兄弟。
两人一个冷情，一个懒散，有交情，但不多，所以兄友弟恭……友不了，也恭不了。
贺兰时满脑子都是黎寒商，自然对谁都不放心：“你一个半吊子，还敢给人看病。”
解西林是港城石油大亨老来得子的少公子，因为身体不好，他父亲担心他在港城会遭那帮争家产的亲戚兄弟迫害，才送来澜城学中医。
解西林学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日睡到日上三竿，营业看诊也不积极。
心理医生是他的副业，正经学过，但没学多久。
解西林路过贺兰时身边，理直气壮：“我一个半吊子，还给你看过病。”
贺兰时对黎寒商病态想法太多了，解西林给他做过心理疏导。
所以说，关心则乱，哪怕是贺兰时也不例外。
“阿月。”谭中美在厨房，“我炖了药膳，晚上一起吃晚饭。”
边月。
这是第一任养父给贺兰时取的名字，养母谭女士总是习惯喊他阿月。
早几年，贺海川很不喜贺兰时与边家有往来。这几年，贺海川还是很不喜他来中医馆，只不过明面上不再拘束他了，因为他羽翼已经丰满，没有人能再掌控他。
*****
“简简！”
黎寒商蓦然睁眼，被梦惊醒。
催眠治疗起了连锁反应，她不仅回忆了前世失去视力的那场意外，还想起了前世车祸现场时，她濒死前的细节。
她起身下床，拿出纸笔，整理好脑子里的信息，再落笔画下来。
她记起来了，车子大火时，有人奔向她。
简简……
她将死前听到的声音好像一个人。
*****
已是深秋，黎寒商怕冷，已经穿上了大衣，黑色长款，搭配烟紫色长裙，颜色层次分明。
今天的拍摄很顺利，收工很早。
黎寒商已经收好机器了，见小北神色犹豫。
“怎么了？”
小北说：“洪溪姐被宋贺眠放了鸽子，对方团队要我们调时间。但发行时间早就定好了，洪溪姐不想调，想换人。”
“她属意谁？”
小北下巴往那边一抬。
贺兰时。
想法真大胆。
“纪录片播出之后，有不少节目组跟媒体邀请过贺老师，都被拒绝了。”小北很纠结，“请他去救场，我有点不敢开口。”
洪溪这次的拍摄主题黎寒商知道。
这两年宋贺眠人气大涨，他工作配合度低在圈里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宋贺眠的气质和洪溪这次的主题很切合。若要换人的话，很难找到形象气质那么符合的人。
黎寒商问小北：“有其他备用人选吗？”
贺兰时很难请的。
更何况是时尚杂志。
“目前没有。”时间不等人，小北焦头烂额，“寒商姐，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黎寒商在脑中筛选了一遍时尚圈和娱乐圈的人，想得正出神——
“黎老师。”
她回头：“嗯？”
贺兰时在她后面：“让我一点。”
黎寒商才反应过来自己挡住了大半的路。
“哦。”
她赶忙退到一边。
贺兰时迎面走过来，白色的工作服一丝不苟地穿在他身上，里面的衬衫纽扣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恶性滋长。
——这是洪溪的主题。
黎寒商上前一步，稍稍踮起脚，端看贺兰时的脸。
他在她迈开脚的那一秒就不动了，任由她看他。
洁净端方，雅冠澜城，他长了一张很正的贵公子脸，介于浓淡之间。用专业摄影师的角度来看，这张脸的可塑性的确很强。
黎寒商有点明白了，洪溪为什么会选中贺兰时。
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疏离感，干净到有点偏执的洁净气质，让他显得不那么正了。
恶性滋长。
衬衫最上面的扣子系得越紧，越遮不住野蛮蓬勃的欲，越神性，越叫人想拉他堕落。
看着这张脸，黎寒商一个纪实类摄影师都不禁有点技痒了。
“贺老师，能请你帮一个忙吗？”
“你说。”
“帮我的同事救个场，拍一组照片。”黎寒商也不想强人所难，“照片会刊登，你如果不喜欢，觉得勉强的话，可以拒绝的。”
贺兰时在大贺家的地位有目共睹，但这么多年，也没有流出去一张照片，想来他应该很不喜欢出镜。
黎寒商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准备。
“拍的时候你能在场吗？”他说，“我认生。”
这就答应了？
黎寒商顺应他的要求：“可以。”
听了全程的小北呲起了大牙：她磕的cp可能是真的！
为了不影响博物馆的拍摄，桑沈帮忙调了拍摄档期，黎寒商和贺兰时都空出了一下午的时间。
黎寒商先去了趟博物馆，安排好拍摄工作后，才去工作室，没有跟贺兰时同路，她到工作室的时候，贺兰时已经到那了，站在门口的台阶下面。
“怎么不进去？”
“等你。”
秋天的太阳不烈，照在人脸上，仿佛镀了一层暖光，贺兰时是冷白皮，阳光一照，格外耀眼。
路过的人在悄悄看他。
“你到很久了吗？”
“没有很久。”
贺兰时好像真的有点认生。
黎寒商和他一起进去，先带他去洪溪的办公室。
洪溪不是第一次见贺兰时，但是是第一次正式打照面：“你好贺老师，我是洪溪。”
“贺兰时。”
贺兰时伸手，礼节性地轻握了一下，随后松开手。
时间紧迫，洪溪直接进入主题，把桌上的拍摄策划拿过来。
“这是这次拍摄的主题，贺老师你看一下，要是有其他想法，可以再调整。”
贺兰时并没有详细看：“我不擅长摄影，拍摄方面的事项洪小姐决定就行。”
他配合度很高。
似乎没有外界说的那么高不可攀，也或许是有人面子大。洪溪看了黎寒商一眼。
“行，那我们直接开始。”洪溪叫来小北：“小北，带贺老师去化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