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政英留黎寒商吃晚饭,她婉拒后离开,车刚开出黎家,就在别墅外面看到了一辆车。
黎寒商降下车窗时,对方也刚好降下了车窗。
黎寒商认得那辆车上的人,瞿照影,联合银行中华区总裁的掌上明珠,她也是澜城分行的最高负责人。
黎寒商知道瞿照影这个人,还是因为上一世她和黎政英传出过一段风流绯闻,不过黎政英亲口否认了。
瞿照影作为澜城分行的最高负责人,甘愿等在黎家外面,她对黎政英倒是很放得下身段。
黎政英有良好的健身习惯,体态端正,相貌堂堂,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四十加的男人身上的阅历刚刚好,足够精英沉稳,又不会过于老道圆滑,有处于上位者的从容,也懂为人处事的进退,能端着酒杯优雅地和人谈笑风生,也能在商场上眼也不眨地大杀四方,也怪不得他身边一直不缺示好的女人,有女强人,也有想走捷径的年轻女孩。
但黎政英一直单身。
无论吴秀云怎么催,黎家也没有一位黎二夫人进门。
手机响了,黎寒商戴上蓝牙耳机。
唐允汇报说:“大小姐,查到了。”
催眠治疗后,黎寒商想起了上一世高空掷物的细节,扔花盆的凶手虎口处有一条蛇的刺青,除此之外还有一串数字。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线索。
“凶手叫庞升,是明珠物流的‘特殊’员工。”
这个特殊是指接特殊任务。
明珠物流隶属明珠集团,黎寒商也是在上一世知道的,万江明珠、蓝魔都、九曲红梅都是明珠集团的产业。
明珠集团是灰色产业起家,虽然近几年已经转白了,但暗地里还是有一部分不能见光的业务,比如给贵人们和亡命徒牵线,来达到某些目的。
*****
更阑人静,一轮冷月倒映于江中。
桥下,血腥味浓重。
地上的人已经发不出声音,蜷缩成一团,满脸都是血,看不出样貌。手指痛苦地在地上抓出长长的指痕,指甲缝里全是殷红,血流到虎口,黑蛇刺青被染成了红色。
庄贤踢了踢地上的人,对方呕了口血,还在喘气,但出气少。
庄贤擦干净双手,从桥下出来,走到车旁。
“兰时先生。”
车窗开着,贺兰时坐在后座,一身黑色正装不染纤尘:“招了吗?”
“招了。”庄贤面色不改,丝毫没有半分刚刚动手时的暴戾,一副文弱读书人的模样,“只是庞升也不知道买家,说明珠物流有规定,为了绝对保密,贵人们和亡命徒不会直接对接,他们用物流消息联系,甚至连中间人的身份也是不明确的。”
明面上,庄贤是薛既安的特助。
但实际他是贺兰时从瓦阑塔的地下拳场挖来的。
“人死了吗?”
“还有一口气。”
深秋夜凉,贺兰时的声音也被染凉:“扔医院门口。”
还得让庞升活着。
简简应该还会找他查探消息。
“是。”
“去查一下,殷闻在不在澜城。”
“是。”
殷闻,人称小四爷,是除殷闻的义父老四爷之外,明珠集团最有实权的掌舵人。
*****
将近晚上十点半,黎寒商去了一趟医院。
唐允说,庞升快被人打死了,不知道是谁干的,也不知道是寻仇还是灭口。
黎寒商刚走到门口,病房里就有东西扔出来。
“滚!”
“都滚出去!”
水杯被砸得四分五裂,黎寒商后退一步,差点被碎渣溅到。
黑蛇刺青和数字都没错。
庞升的确是高空扔花瓶的凶手,两世都是他,但听声音他不是上一世梁金灵偷拍视频里要尾款的那个人。
所以庞升只是个负责动手的打手,他上面还有中间人。
还是得找明珠集团。
黎寒商绕开地上的碎片,走进病房,关上门。
病床上断了一只手一只脚并且肋骨尽断的庞升听见声音,立刻警惕地抬头,阴鸷的目光看向黎寒商。
即便面对专业的杀手,黎寒商也面色不改,从容自如。
“庞先生。”
庞升认出了黎寒商,瞳孔放大,眼里全是血丝。
他虽然只是帮人动手的,但也不蠢,知道今天桥下车里那个人是因为谁才招惹来的。
“可以谈谈吗?”
不等庞升开口,黎寒商不紧不慢地接过话:“你可以拒绝,但如果你拒绝,我敢保证,你明天就会进去,后天就会死在里面。”
枫城苏家,书香门第。
但君子之善,方圆有度,不作伥,不任欺。
她能做君子,也能当恶人。
*****
两日后,万江明珠顶层开放。
黎寒商如约而来,顶层的经理在前面领路,她到包间时,殷闻已经在里面了。
黎寒商是第一次见殷闻。
和传闻中的一样,是个气场强大到会让人忽略他长相的人。
殷闻有四分之一的西方血统,混血感不强,轮廓立体,有一双棕色的瞳孔。
“请坐,黎小姐。”
桌上放的不是酒,是茶。
连她的喜好都知道,想来殷闻已经了解过她的底细了。
黎寒商坐下,既然都是明眼人,就没必要打哑谜了,她开门见山:“我想和殷先生做个交易。”
殷闻眼皮微抬,身体后倾,是天生的领导者:“你说。”
黎寒商将杯中茶水倒在桌上,手指沾水,写下一串数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串数字是明珠集团特殊员工的编号吧,刺青是分组,对吗,殷先生?”
殷闻点头,示意她继续。
“上个月二十一号,有人高空掷物想置我于死地。我想知道是谁雇佣了你们明珠集团的人。”
殷闻眼底凛然:“你能找到我,应该已经知道明珠集团的规矩。”
黎寒商从庞升那里得知,明珠物流不会透露雇主信息,绝对保密是他们做“生意”的根本。但黎寒商也查到明珠集团正处在权利更迭时期,殷闻想彻底洗白产业,架空老四爷。
灰色交易就是殷闻要废弃的部分,而这部分,是老四爷的产业。
既然要废弃,规矩也就没有用了,更何况——
黎寒商敢来,就敢赌:“老四爷定下的规矩,不是小四爷你的规矩。”
她赌殷闻愿意顺水推舟,加快老四爷失势的进度。
“你很聪明,知道的也很多。”殷闻言简意赅,提出他的条件,“做交易可以,金地置业50%的股份,换雇主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