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园,昭文楼,书房。
一个小时前,贺兰时领证的消息送到了大贺家。已经板上钉钉的消息,送过来也不过是通知,谁也左右不了结果。
先斩后奏,谋划的真好。
“有什么要解释的?”
面对贺海川的诘问,贺兰时泰然从容:“没有。”
“去见林家的姑娘只是幌子,你早就打算好了吧?”
“是。”
怪不得肯去相亲。
贺海川身居高位多年,早就习惯了安排他人命运,这次却被养子摆了一道。
从拍封面杂志开始,贺兰时就在铺路了。他哪是那种会甘心接受联姻安排的温顺心性,早就有自己的打算了,一步一步,顺理成章地娶到他要娶的人。
“你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为什么选她?”
黎家发家不过才二十几年,别说在整个帝国,就是在澜城也没什么根基和底蕴。
这样的家庭,贺海川自然看不上。
“我希望我的婚姻简单一点,不想夹杂其他因素。”
“婚姻大事,自作主张。”贺海川怒斥,“贺兰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父亲,我无话可说。”贺兰时垂首,语气却毫无悔意,平静而笃定地恳请,“求您成全。”
“你需要我成全吗?你藏得严严实实,板上钉钉了才来通知我。”贺海川气极,冷笑,“你哪里需要我成全,这大贺家的主你都已经替我做了。”
贺兰时抬起头,眼里无波无澜,早就习惯将情绪控制在他能伪装掌控的阈值之内。
“我求您成全,是不希望您为难她。”
说得体面,却有威胁之意。
贺海川会如此怒火中烧,不仅仅是因为贺兰时娶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妻子,更是因为他不从管教、不受掌控。
自己亲手养大的鹰,反过来啄了自己的眼睛。
贺海川需要重新审视这个养子了,无欲无求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暴露自己的私心,目标明确,用尽手段。
“你很中意她?”
贺兰时不置可否:“她是我选的妻子,请您尊重她。”
所以他主动来这一趟,是来给新婚妻子讨尊重和体面的?
他倒是护短,却只护自己的短,忘了姓什么。
贺海川摆手:“去祠堂跪着吧。”
鹰不乖,就得驯。
“是,父亲。”
贺兰时退出书房。
关正则就在外面候着。
“关叔。”
关正则上前:“兰时少爷有什么吩咐?”
“替我去一趟滨江云港。”
关正则点头遵从。
贺海川还不知道,他自己一手培养的左膀右臂大管家,遵的早就不是他这个大家长的命令了。
大贺家的祠堂在家庙楼,坐落在贺园的最后面。
惊,五叔被大祖父罚跪祠堂了!
难得一见啊。
贺昭立马跑去祠堂,没敢进去,探头探脑地朝里面张望,他亲爷爷贺松北也来瞧热闹了。
“爷爷,五叔犯了什么错?大祖父居然让他跪祠堂。”
五叔可是“模范”贵公子,从小优秀到大,反正在贺昭的记忆里,五叔从来没犯过错(只犯罪,比如削人指甲)。
大祖父虽然严厉,但只有五叔一个儿子,也是很护眼珠子的。
跪祠堂还真是稀奇事。
贺松北甩手赶苍蝇似的:“去去去,长辈的事,不该你问的别问。”
啥内幕也没听到。
贺昭立马没兴趣了,走了走了,去打牌。
贺昭前脚刚走,贺廉后脚过来了,一番讥讽:“祠堂里供的又不是他贺兰时的祖宗,他一个养子,跪什么祠堂。”
贺松北摸着下巴,表面像是很高深的样子,实则心里在想:待会儿去哪遛鸟呢?老张的鹦鹉都会说恭喜发财了。不行,他的鹦鹉也必须会说!
“三爷爷。”贺廉压低声音,向贺松北打探,“您跟我透透底,五叔到底是不是大祖父的亲子?”
指不定就是亲生的私生子,年幼时流落在外,再借着领养的名头找回来继承家业。
不然一个养子,凭什么大贺家要倾尽人脉去培养。
“三爷爷,您就跟我说句实话,五叔是贺家的种吧。”
贺松北挠头:“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摸摸肚子,“饿了,去弄点下午茶吃。”
说完,一溜烟跑了。
晚上八点。
黎寒商家里的可视门铃响了,她打开对讲,屏幕上出现一张陌生的脸。
“您是哪位?”
对方鞠躬,态度很礼貌:“夫人您好,我姓关,是兰时少爷差我过来的。”
关?
黎寒商以前去过贺园,有点印象,大贺家有个姓关的大管家。
她开门,让人进来。
除了关正则,一道来的还有八位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女士,她们手里都端着紫檀木盒。
光是那些盒子都价值不菲。
“这些是什么?”
关正则上前回话:“兰时少爷说,这是给您的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