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命名申请我已经填好了,请问确定命名为薛既安星吗?”
薛既安忍不住笑了。
贺兰时还真给他“摘”了颗星星。
“确定,就叫薛既安星。”
电话结束后,孟熠问:“你买的?”
薛既安心情很好,打开车窗,风自由地吹,他语气轻快:“贺兰时给的谢礼。”
行星的命名权不可以商业买卖,贺兰时应该是用了别的法子,他还真是无所不能。
薛既安想起了第一次见贺兰时,在瓦阑塔,他让人下了药,被后妈找的几个当地混混堵在了巷子里。
贺兰时穿着笔挺干净的白色衬衫,出现在巷子口,那张脸清俊雅正,极具欺骗性,甚至有神性,像九天外来的仙人。
他云淡风轻地问:“要我救你吗?”
其实也不算薛既安第一次见贺兰时,只是以前是薛既安单方面地知道贺兰时这个人。
大贺家的贺兰时,救人又怎么会白救。只是就算是贼船,薛既安也会搭。
反正,他本来就不是好人,不怕上贼船。
“要。”
贺兰时一个人,对上七个混混。贺兰时手臂轻伤,对方有一个只剩了一口气。
薛既安得救的当天,就给远在国内的后妈送了一份大礼——她的儿子被人打伤,视力永久受损。
那之后,后妈就老实了。
他薛既安,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
……
到滨江云港已经快十点了,贺兰时把黎寒商送到了门口。
她催促他:“你快回家睡觉,这几天来回奔波,都没有好好休息。”
“我下午还要去博物馆,只剩两个小时,不想睡。”贺兰时把她的行李放下,腾出手来抱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你陪陪我。”
黎寒商心想:贺兰时大概是高需求恋人,对她是心理性加生理性喜欢。
他喜欢拥抱、喜欢接吻,喜欢一切亲密行为。
黎寒商刚抬起手回应贺兰时,家里的门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黎寒商转头,动作僵住。
是江燕君来枫城了。
黎寒商反应过来,立马把手收回去,规矩站好:“舅妈。”
相比之下,贺兰时镇定得多,温和有礼地问候:“您好,江教授。”
江燕君短暂地审视完贺兰时就收回了目光,打开门,让开路:“先进来吧。”
黎寒商先进去,贺兰时后一步,把她的行李拿进去。
不止江燕君,黎寒商的表哥苏瑜也来了,他坐在客厅,只单纯地坐着,不玩手机,也没有任何小动作,眼睛看着一处,坐姿板正。
苏瑜的样貌不是那种初见就令人惊叹的类型,但很耐看。五官里眼睛生得最好看,双眼皮内窄外宽,弧度慢慢打开,眼尾像扇子一样展开,睫毛不密,但很长,颜色乌黑。瞳孔也是,黑亮干净,没有一丝杂色,显得人很安静内向。因为他太不爱说话了,有几分橱窗里精致娃娃的感觉。
苏瑜被江燕君教养得很好,症状不明显,在外人看来,他与普通人并无太大不同。
黎寒商叫了声:“表哥。”
苏瑜点头回应完,继续盯着黎寒商电视柜旁边的书柜。
苏瑜有强迫症,非常严重。
江燕君对黎寒商说:“你跟我来一下。”
黎寒商看了贺兰时一眼,跟着江燕君去了书房。
客厅里,贺兰时和苏瑜毫无交流,大概那样安静了两分钟。
苏瑜先开口:“你是简简的丈夫?”
“是。”
苏瑜重度脸盲,所以不喜欢对视,不喜欢看人的脸,他是通过头发、身形、声音等记忆点认人。
“会下围棋吗?”
贺兰时回答:“会。”
苏瑜把棋盘从印着围棋道场图标的手提袋里拿出来,放在餐桌上。
贺兰时坐过去。
苏瑜智商很高,但社交能力差,情绪淡漠,对周围人事缺乏兴趣,只喜欢围棋。
……
江燕君不到六十,头发几乎全白,但已经和岁月和解,不热衷染发,整个人平和舒展,戴的眼镜是丈夫生前所赠,因为经常擦拭,已经有轻微掉漆。
她一辈子都在和历史打交道,身上有种岁月沉淀的厚重感,这会儿表情少见的严肃:“要不是我看到网上的消息,你还要瞒我多久?”
“本来打算近期就告诉您。”黎寒商很乖巧地坐在江燕君身边,“对不起舅妈,结婚没有提前告知您。”
她不说是怕舅妈反对,毕竟她结婚的初衷不是因为两情相悦。
“结婚是为了你爸的遗产?”
黎寒商点头,知无不言,不再有任何隐瞒:“一开始是,怕您担心就没说。”
“对象是贺兰时?”
黎寒商点头。
江燕君无奈叹气:“你怎么就挑了他?”
“您不满意他吗?”
江燕君摇头,不是不满意,是有顾虑:“之前在文物交流会上见过一面,是个进退有度的,样貌气度也都好,就是大贺家太有背景,以后你们若是产生了纠纷矛盾,舅妈怕护不住你。”
黎寒商养在江燕君膝下多年,与亲女无异。
江燕君不求其他,只求黎寒商无忧顺遂。
“不会的,贺兰时他……”黎寒商想了一下措辞,“很听话。”
听话。
这个形容倒是很让人放心。
听话的话,说明黎寒商是两人之间的主导。
“你跟贺兰时结婚是为了继承手续,那他呢?”
黎寒商垂了垂眼睫,眉宇安静温柔:“我们在谈恋爱。”
黎寒商不是喜欢表达感情的性格,她性子太像她舅父,甚至有点“闷葫芦”。
她以前从来没有对谁表达过爱意。江燕君看得出来她脸上的欢喜之意,应该正在热恋中。
江燕君并不反对黎寒商谈恋爱,也知道她拥有爱人的能力。
“那就先好好谈,如果发现不合适,我们就及时止损。”她温柔地告诉自己的孩子,“财产什么的都无所谓,不要有这方面的顾虑,你外祖跟舅父给你留了一些的东西,要是钱不够用,卖个几件也能让你衣食无忧。”
黎寒商的外祖父与舅父都是古董收藏家,苏家人低调惯了,没有挥霍的习惯,吃穿住行也都普通从简,但毕竟是书香世家,并不是没有底气。
黎寒商点头:“我记住了,谢谢舅妈。”
“网上的事解决了没有?还有没有人骂你?那些个给你泼脏水的网友,能不能报警处理?”江燕君不常上网,也不怎么懂那些个事。
“都解决了。”
“那就好。”江燕君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书本大小的木盒,放到黎寒商手上,“这是舅妈给你准备的嫁妆,你好好收着。”
黎寒商握着木盒,鼻子有些发酸。
……
书房的门打开。
贺兰时立马看过来,落棋的动作停下了。
江燕君和黎寒商从书房出来,见贺兰时没有落子,江燕君说:“你们继续下。”
贺兰时这才继续手谈。
江燕君过去,安静观棋。
棋品如人品。
贺兰时的棋风看似和风细雨,但似乎刻意收敛锋芒,引而不发,暗藏杀机。
只是他的对手是苏瑜,天才围棋手。
“承让。”
苏瑜赢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枫城?”黎寒商抱着江燕君的手,央求,“多留几天好不好?”
“最多留三天。”
黎寒商立马开心起来:“那你和表哥住我这里。”
江燕君迟疑:“不方便吧。”
这套平层是四室,房间都很大,但只布置了两间卧室。
黎寒商许久不见家人,舍不得分开:“方便的,我不住这儿。”她说话的同时,眼睛看向贺兰时。
贺兰时明白她的意思了:“简简住我那儿,离得很近。”
黎寒商指给江燕君看:“就在对面那栋,我可以过来吃饭,舅妈你就住这边好不好?”
“好。”江燕君看黎寒商的眼神温柔又包容,“中午想吃什么?舅妈给你做。”
黎寒商立马说了几个菜名。
她在家人面前情绪更外露,会撒娇,也爱笑,整个人生动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