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朗声一笑,吟诵道:
净洗铛,少着水,柴头烟焰不起。
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
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
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林丰眼前一亮:苏东坡的《猪肉颂》?没想到厂长在这种处境下还有雅兴吟诗。”
杨厂长惊讶地看着他:好小子!不愧是图书馆馆长,连这冷门诗词都知道。”
厂长过奖了,偶然在诗集里看到的,觉得有趣就记住了。”林丰谦虚道。
他瞥了眼系统界面,刚才杨厂长又贡献了五万粉丝值。
看来这顿饭没白送,不仅改善了杨厂长的伙食,还意外收获了一个诗词爱好者粉丝。
杨厂长赞许地点点头,继续埋头大吃。
林丰趁机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今天的会议情况。
杨厂长听完咧嘴一笑,满嘴油光:老李这人啊...
功名利禄样样都贪。
不过在用人方面确实比我强,能把重建影院这么重要的事全权交给你,说明他信任你。”
不过小林,我提醒你一句:张大年不可轻信。
那老小子表面是条咸鱼,实际上蔫坏。
八年前他就贪过五十块票款,神不知鬼不觉,这事只有我知道。”
你可以用他背锅,但千万别当真。”
林丰认真点头。
他明白杨厂长的良苦用心,也清楚张大年的软肋——有弱点的人才最好掌控。
酒足饭饱后,杨厂长用林丰递来的棉纱擦了擦嘴。
谢了你的肘子。
记住我说的话,防着点张大年。”
对了,还得谢谢你帮我收拾了聂秃子。
听说那 最少要蹲三年大牢,真解气!
厂长言重了。”林丰收拾着饭盒笑道,是他自己作死,跑我养猪场 被抓现行,怪不得别人。”
无论如何,这个情我记下了。”杨厂长习惯性摸烟,却摸了个空。
饭后没烟抽,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可惜,他兜里连半根烟都摸不出来。
林丰心领神会,从挎包里掏出一整包金鱼牌香烟,甩给杨厂长,顺手又丢去一盒火柴。
好家伙!小林,你这准备得够齐全啊!
金鱼牌可不便宜,一包一毛五呢,火柴也得两分钱。”
小林,这人情我可记下了。”
杨厂长手忙脚乱拆开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划着火柴猛吸两口,满脸陶醉。
您先欠着呗,等哪天官复原职了再还。”林丰笑着打趣。
要真有那天,我让你当副厂长!杨厂长吐着烟圈哈哈大笑。
得了,您慢慢抽吧。”
记得把烟和火柴藏严实,要是被搜出来,我也保不住您。”林丰正色道。
放心,我有数。”杨厂长挥挥手,赶紧走,别让人瞧见。”
林丰骑上自行车驶出树林,杨厂长立刻蹿到一棵树下,扒开泥土掏出块油布包。
里面裹着些零钱票证,他小心翼翼把烟和火柴塞进去重新埋好,还用力踩实泥土。
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才拎起扫帚佝偻着身子继续扫地。
那两个戴红袖标的年轻人又晃悠过来,冷眼瞧着杨厂长佝偻的背影。
他们从不帮忙,只觉得这个活该受罚。
红星影院废墟对面,原本的供销社已经搬空。
这几间属于轧钢厂的屋子,如今挂上了影院重建办公室的牌子。
张主任兼任代理院长,林丰当副主任,许大茂也被塞进了工作小组。
得知消息的许大茂乐得直搓手。
他想起当年跟林丰下乡放电影的好日子——公社干部们殷勤招待,还能偷偷倒腾些票证赚外快。
后来林丰被召回整顿养猪场,从此平步青云直到当上副主任。
这场大火在许大茂眼里,反倒成了时来运转的契机。
他最敬重的风哥当上了红星影院的副院长。
这下又能跟着风哥闯荡了。
跟着风哥的人,哪个不是风生水起?
刘光福和阎解放那两个游手好闲的家伙,在养猪场当饲养员居然评上了先进工作者。
刘光天和阎解成那两个窝囊废,居然也分到了房子。
更离谱的是,院里三位大爷在林丰的印刷厂接私活,赚得比工资还多。
瞧瞧,跟着风哥的人哪个不是吃香喝辣?
就连傻柱那个愣头青,得罪了李主任被发配去图书馆做饭,居然也跟着分了一套房。
许大茂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直到他打听到一个 性消息——
红星图书馆重建项目由林丰牵头,张子协助。
许大茂先是一愣,随即欣喜若狂。
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等图书馆建成开业,风哥肯定是说一不二的一把手。
那可是穿开裆裤就一起玩的兄弟,能不拉他一把?
果然,红星影院重建办公室挂牌当天,林丰就把许大茂塞进了核心班子。
这里聚集了各部门负责人:治安、基建、运输......
许大茂被安排分管治安工作。
简短的开场白后,众人各自忙碌。
林丰单独留下张大年:张院长,我爱人临产在即,这边就辛苦你多费心。”
等家里安顿好了,咱们再详谈。”
这话再明白不过——
林丰要当甩手掌柜,实权尽归张大年。
张大年心领神会。
重建工程油水丰厚,这分明是送上门的机会。
林副主任放心,我必定寸步不离盯着工程。”
对了,多关照我兄弟许大茂。”
包在我身上。”
三言两语交代完毕,林丰转身回家筹备年货,等待新生命降临。
年关将至,红星轧钢厂照例分发猪肉。
按绩效排序:年度先进优先,月度先进次之,普通工人再次,末等是废品率高的职工。
秦淮茹这次侥幸没垫底。
虽然从图书馆学来的车工技术没派上用场,但总算没领到最差的份额——
一挂猪小肠加一块肋排。
她用半挂小肠换了块肥腻的猪板油。
这年月可不比后世,缺油水的日子让肥膘成了抢手货。
秦淮茹将那块猪板油带回家,放入锅中,炒锅架在炉灶上慢慢熬炼,浓郁的香气弥漫整个大院。
这香味实在诱人!
三大妈杨瑞华循着香味从前院来到中院,笑着问道:老嫂子,你家锅里煮什么呢?这香味把我引来了。”
张老太太站在儿媳身旁,看着秦淮茹熬制这块来之不易的猪板油。
三大妈,你这鼻子可真灵。”张老太太双手抱胸,朝冒着热气的油锅努了努嘴,我们在熬猪板油呢。”
哎呀,这么大一块猪板油,淮茹你可真有本事。”三大妈盯着锅里渐渐融化的油脂,满脸羡慕。
她两个儿子分的都是普通猪肉,远不如这猪板油金贵。
秦淮茹抿嘴一笑。
其实这块猪板油是她用猪小肠换来的,只是没告诉婆婆。
这时三大爷阎埠贵也闻香而至:淮茹,你家在熬猪板油吧?这味道错不了。”
是啊三大爷,今年运气不错,没分到猪大肠。”秦淮茹笑着回应。
一提到猪大肠,张老太太脸色顿时难看。
她至今记得65年春节前炒猪大肠没洗干净,那股异味让她得了个毒气弹的外号。
一大爷易中海从屋里走出来:淮茹今年在车间表现好,主任怎么会再分猪大肠给她?
听到又有人提起猪大肠,张老太太悻悻地回屋去了。
一大爷和三大爷站在一旁看秦淮茹熬油,忽然闻到另一股甜香。
不对,这香味不只是猪板油,还有人在炸麻花。”三大爷抽着鼻子往后院张望。
二大爷刘海中背着手踱步过来:你们猜谁家在炸麻花?说完又慢悠悠地回去了。
这个老刘,神神秘秘的。”一大爷摇头笑道。
老易,走,去后院瞧瞧。”三大爷提议道。
走,瞧瞧去,我倒要看看是哪家在炸麻花?那可是京城小吃里的招牌货。”
一位大爷背着手,和另一位大爷往后院走去。
哎,等等我!
杨瑞华加快脚步跟上。
院子里只剩下正在熬猪油的秦淮茹。
后院谁在炸麻花?该不会是林丰吧?她小声嘀咕。
果然,后院正是林丰在炸麻花。
快过年了,两个孩子嘴馋,缠着他买零食。
林丰灵机一动,不如露一手,给孩子们做点好吃的?
他先做了些驴打滚,孩子们吃得可开心了。
于海棠也连连称赞。
老太太更是喜欢——牙口不好,这软糯的驴打滚正合她胃口。
转眼间,十几个驴打滚就被老人、孩子和孕妇一扫而空。
没办法,做得太好吃,太受欢迎了。
林丰决定再做点别的:老北京的麻花,还有山东人过年常吃的炸藕合、茄盒、豆腐合、带鱼、咸鱼......
第一锅麻花刚出锅,孩子们还没尝到,几位大爷大妈就到了。
三位大爷围着油锅站定。
我就说是谁在炸麻花,原来是小风啊。
这香味,比秦淮茹熬猪油还香。”
一位大爷眯着眼,看着金黄酥脆的麻花赞叹道。
小风手艺越来越好了,随便炸个麻花都这么香,真不简单。”另一位大爷附和。
第三位大爷一脸得意:我早闻出来是小风的手艺,你们还以为是熬猪油呢,哪有这么香?
几位大爷大妈,都来尝尝我炸的麻花怎么样?
林丰系着围裙,拿着长筷子招呼大家。
话没说完,他发现四位老人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精彩。
转头一看,两个孩子已经不怕烫地分吃了刚出锅的两把麻花,嚼得嘎嘣脆。
爸爸,你炸的麻花真好吃!小林边吃边夸。
干爹,你做的驴打滚好吃,麻花更好吃!小何平时内向,对林丰却格外活泼。
看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大人们都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