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财已经喝的半醉了。
一筷子黄瓜配上一口烧白，脸又烧红了不少。
他老婆王梦剥了个橘子，推着孩子给李有财送过去。
“让你爸吃块橘子醒醒酒。”
李嘉犹豫着接过，眼里都是抗拒。
“妈妈，我……”
“去啊。”王梦鼓励道，“父子哪有隔夜仇？你爸爸昨天也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嘉嘉，妈知道你最懂事了，去吧，下下台阶跟你爸和好吧。”
听到这话，李嘉只感觉胸口憋闷，但看到妈妈脸上的鼓励，他还是缓缓挪着脚步走了过去。
“爸，爸爸，吃块橘子吧。”
李有财醉眼惺忪地看着慢慢走来的儿子，咂吧了一口酒，心头涌上了不耐烦。
“你说话不能大点声吗？你害什么怕？我是你老子，我能弄死你吗？你怎么每次见着我，都跟耗子见着猫一样。”
他啪的一声把酒盅摔到了桌子上，“给老子送橘子还一副唯唯诺诺的娘们儿样，都让你妈这个臭婆娘给你带坏了，你看看你哪儿还像个男人！”
王梦被训的一愣，低头继续剥橘子，但人在尴尬和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假装自己很忙，她的手指已经无意识地在橘子皮上印了好几个月牙。
李嘉也被突然爆发的爸爸吓得一哆嗦，手上一个没拿稳，橘子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他又赶紧递到李有财跟前。
李有财一把挥开他的手，“老子不要！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就会畏畏缩缩！”
说着，他一脚踩在橘子上，直接踩出了一地的汁水。
李嘉眼眶泛红，身体也开始颤抖。
王梦在一旁看着，既心疼又无奈，只能小声劝着：“过年不能训孩子，嘉嘉也是好心，怕你喝多了不舒服，少说两句吧。”
李有财却不依不饶，骂完孩子又开始骂王梦，说她天天净用那些没用的妇人之仁把好好的一个男孩子给带坏了。说李嘉娘们唧唧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骂了半天，母子俩都不敢反驳。
他自己也觉得没趣，这才又坐回桌前继续喝酒吃肉，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电话声响起，李有财不耐烦地骂了一声，“你们娘俩是聋子啊？接电话啊。”
“好，好。”王梦起身去接电话，又在听到电话里的消息时，震惊地转头去看李有财。
“看我干什么？谁打来的？”
“警，警察局。说，说妈死了，让我们去把妈的尸体领回来。”
李有财砸了酒杯：“放你妈的屁！你妈才死了呢，我就知道你这个儿媳妇心思歹毒，一直跟我妈不对付。大过年的你敢咒我妈死？臭婆娘你活腻歪了？！”
“真，真的……”
李有财酒醒了大半。
——
苗朝颜和苗棠刚到医院，还没找到两人，苗棠就先收到了来自警局的消息。
她耸耸肩，给苗裕发了消息：[999长老，咱们还是警局汇合吧。]
苗裕：[现在什么情况？]
苗棠：[老太太的儿子在警局哭丧呢，说他家老太太命硬得很，不可能突然去世，肯定是我们搞的鬼，要我血债血偿。]
苗裕：[在警局哭？等着，我带卜修去探探虚实。]
“家主，我们走吧。”
见苗朝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苗棠也不由停了下来。
“家主，您怎么了？”
苗朝颜：“虽然你有行车记录仪作为物证，但证据还是不够充分，警方不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所以，李兰萍的尸体现在是在警方那里，等待家属同意之后就让法医验明死因？”
“唔，好像是吧，警察当时好像提过这么一嘴。”
苗棠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除了口吐真言丹，我什么都没给她吃，也没用一些其他的手段。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太太就是自然死亡，我顶多是……稍微延长了几分钟她的阳寿。”
“家主，您觉得李兰萍她儿子要验尸啊？”
苗朝颜挑眉：“嗯。只是法医的尸检结果不会太快，这几天他们估计有的闹。”
“闹呗。”苗棠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反正我过年没什么事干，有的是时间陪他们闹。”
她的恶劣因子都被唤醒了，“使劲闹，看谁闹得过谁，姑奶奶没在怕的，我闹不死他们！”
苗朝颜屈指朝她的脑袋敲了一下，“你还要上班呢，而且这件事处理不当，冯晓和纪元元的心思也收不回来。”
“嘶——”苗棠赶紧摇头，“那不行，她们现在可是公司的门面，出门在外就代表了咱们家，可不能浑浑噩噩的转着圈儿丢人。”
“家主我不玩了，这事儿还是赶紧解决吧。”
在等待区看到两人，苗棠二话不说，先往两人嘴里塞了两颗安神的丹药。
“啥啊？”冯晓抬头，好奇想问，又看到了戴着口罩站在苗棠身侧的苗朝颜。
“苗朝——”她反应过来后，又压低了声音，但眉眼间神采飞扬，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纪元元也满脸惊喜地看着她，“妙妙，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们，还好吗？”
她摇头：“还好，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苗棠：“好，缓过来了那就走吧。”
“去哪儿啊？”
苗棠：“看大戏。”
冯晓，纪元元：“?”
警局。
李有财扑在李兰萍身上嗷嗷哭，反倒是王梦和李嘉，只远远看着，犹豫着不敢上前。
“妈妈，奶奶怎么了？”
王梦张了张嘴，还是不忍心告诉李嘉实情。
“奶奶睡着了，嘉嘉你也过去看看奶奶吧。”
李嘉点了点头，可看到趴在那里哭的李有财，李嘉又抬不动脚了。
“妈妈我能等会儿再过去吗？等奶奶醒了我再过去好吗？”
王梦喉头一哽，也明白了李嘉的意思。
他害怕他爸。
只有奶奶醒着时，他才敢靠他爸近点，因为老太太会护着他。
“嘉嘉，奶奶要好久才能醒过来呢，听话，你不是最乖最懂事了吗？奶奶平时最喜欢的就是你了，过去吧。”
“可是我……”
李嘉揪住衣角，余光却瞥见身旁停了道人影。
他抬头去看，是一个留着灰绿色头发的帅气大哥哥。
苗裕很真诚地看着他。
“小孩儿。”
“大，大哥哥好。”
苗裕笑了一声，往他手里塞了一根棒棒糖，“小孩儿，大人的夸奖可是很坏很坏的东西，听话懂事，都是利他性的词语。”
“看似是表扬，其实是规训，她们是希望，你以后都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