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火攻心，要伸向冯老爷子的手就那么停了下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常未名提前守在他身后，恰好将人扶住了，又往一旁的沙发上放去。
摄像老师整个人都已经碎了，他知道了这种家族秘密……真的不会完蛋吗？
“我现在就打120！”
常未名拦住了他，“不用，冯家有家庭医生，来的速度可比120快多了，麻烦你先出去等一下吧。”
“阿和。”说完，他又看向言希和，示意她陪同摄像老师一起出去
“嗯。”言希和点头，朝摄像老师做了个请的动作，“我现在要去和队友沟通信息，老师要一起来吗？”
“啊，啊啊，好的好的。”摄像老师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落单，他跟在言希和这个警察身边，一定很安全。
而且，刑警二队交流重要线索的这个画面，也的确应该拍下来。
冯老爷子也从丹药的作用下清醒了过来。
他刚刚情绪有些失控，没忍住坦白了当年的真相，此刻看到沙发上不知生死的大儿子，也犹豫着要不要叫医生。
20多年来，大儿子的心里一直记挂着当年的那个女儿，他现在知道了真相，醒来后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他要是一死了之，那小暝就可以当家主了。
可是小暝确实被他惯了个不成样子，怕是接手没几天，冯家就要被他败光了……显然，还是大儿子更适合当家主。
他还犹豫着没做出选择，常未名已经顺带着把他也推了出去：“阿和，把老头儿也一起带走，他在这里碍事。”
“行。”言希和点头，一把抓住了冯老爷子的衣服，“有些细节还想再问问你，这边请吧。”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我家。”
常未名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等冯之南醒后，那可难说。”
冯老爷子：“?”
砰的一声，房门关闭，常未名又把苗朝颜推了过去：“打什么120，这不是有现成的医生吗？妙妙，上。”
苗朝颜：“……”
“看过了，就是被刺激的，没什么大事。”
常未名蹲在旁边戳了戳他：“倒是个好爸爸，比殷殷的爸爸好太多了。”
苗朝颜也有些惋惜：“名名哥，人的命运还真是无常啊，没想到京城的这些世家大族内部会这么阴暗。”
常未名笑了笑：“你以为他们都像我们修士一样，怕因果循环，怕纠缠报应吗？”
想了一下，他又摇头：“不过我这么说也不尽然，我们当中的邪修和魔修，比之这些人好像也没什么大差别。有些生物的坏，是天生的。”
苗朝颜认同地点了点头：“只可惜他女儿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拐走，又不巧遇上了碎尸案，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转世？”
常未名：“没有。”
苗朝颜啧了一声：“不能转世？这么可怜啊。”
常未名：“不是。”
“嗯？”
“不是不能转世，而是没有转世，她没死，还活着呢。”
苗朝颜：“——啊？！还活着？！”
“嗯，活着。”常未名看了眼时间，“来了。”
“什么来了？”
下一秒，她的手机响起了一道消息提示音，是苗素发来的检测结果。
苗朝颜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先自己打开看了一眼。
其中，邹友兰的信息和她曾经遗留下来的照片很像，很多生理特征都对应上了，包括她基于EdAR等基因显现出来的自然弯曲的卷发。
另二组dNA也分析出了男性的个体外貌特征，只等着常未名给一个坐标点，她们直接按照这些外貌信息去对应着抓人就行了。
唯一一组不同的，是冯之南女儿的那组dNA，因为苗素将它特别标注了出来。
苗朝颜：[有什么问题吗？]
苗素：[这个人我没正式见过，但dNA画像很眼熟，家主对她或许会更熟悉。]
苗朝颜震惊，连忙打开了最后一组信息。
能让苗素觉得眼熟的，大致上只有两类人。
第一，是研究院的研究员们，她常年待在研究院，除了自己，最熟悉研究院各位成员的就是苗素了。
第二，就是她在医院接手的手术病人，因为手术难度太大的缘故，苗素每次都会收集好资料，找时间进行二次学习。手术视频她会翻来覆去看过好多次，所以也会觉得病人眼熟。
可苗素又说她没正式见过，那就只能是第二种情况了。
冯之南的女儿……是自己曾经经手的病人？
肤色，发色和质地，瞳孔颜色，雀斑倾向，以及面部结构。
苗朝颜的神识中像是有一台精密的仪器，红绿两道灵气在其间缠绕堆砌，开始模拟眼距，颧骨高度，鼻梁高度和下颌宽度等等信息，最后，果然精准地对应到了一个人。
她震惊抬眸：“冯晓！”
常未名笑着耸了耸肩：“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啊。”
苗朝颜又惊又喜：“竟然是冯晓。”
她突然又想起来冯晓说在医院里说过的话。
说小的时候家里遭遇过一场变故，可能是身体自我保护机制的影响，她不记得具体发生什么了。
那场变故……就是洛滨碎尸案？
冯晓，或许亲眼见到了一个人被碎尸的全过程。
“名名哥，你早就知道了？”
“那可真是冤枉我了。”常未名笑了笑，“我对窥探未来没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最起码半年前我闭关的时候，对此是一无所知的。”
“我只算到阿和想侦破的这个案子半年后才有希望，出关后才细细算了下，这才发现你也和这案子里的人们有着救命的情谊。”
还有纪家，还有淼淼……一切的一切，在不知不觉间竟都转成了一个圆圈。
常未名的手指虚晃一点，似乎透过漫长的时间线，点在了曾经的那一个时间点上。
“妙妙，知道吗？你当时如果没去给冯晓做那个手术，她真的会死。而且恰恰好，就死在昨天。”
苗朝颜心下一惊。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算我们今天知道了真相，冯晓也……”
死在了昨天。
兜兜转转20多年，冯之南永远找不到女儿，冯晓不记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会知道她的身份，父女二人再也无法相见。
她笑了出来：“天道的剧本，真是狗血。”
常未名也勉强笑了笑：“是呢。”
如果不是修士，还有谁能靠外力来打破这既定的剧本呢？
毕竟，冯晓的病，手术难度高到京城医院无一人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