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朝颜和苗撞羽朝夕相处十余年,只有苗撞羽渡劫时才分开,在她的认知里,她的长姐一直都是做事冷静自持,性格温柔可亲的模样。
就算天塌了,她的语调也平稳得像是山涧静流,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长姐这样,光是从她的消息里,就能感受到她的巨大转变。
感觉有点像网上对小猫咪无比溺爱的昏昧铲屎官:大家看我的徒弟好不好看?能不能拿剑修冠军?(玻璃心,不接受负面评价,太难听会线下真实你。)
苗朝颜实在好奇,把连夜研究出来的结果往苗素手里一塞,无视她激动到颤抖的双手,就传送回家看热闹了。
别说,没了娱乐圈的工作之后,她的时间好像都宽裕了许多。
月光仍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她手握长剑,剑柄上的月光石发着莹莹微光,衬得那孩子银蓝色的眼睛都更加耀眼。
苗撞羽毫不吝啬地教她,虽然小月光并没有灵脉,但两个世界毕竟位于同一星系当中,有些东西就好像两种语言一样,只有稍微转换一下,月光就能学会了。
苗撞羽满眼欣赏,看得苗朝颜都忍不住笑了:“长姐,怎么说?”
苗撞羽:“祠堂办事太慢,你作为家主,我希望你能催一下。”
苗朝颜:“……好家伙。”
长姐在合适的年龄遇到了独属于她的‘诈骗’,虽然她也乐在其中就是了。
苗朝颜去找钟繇了。
修整完毕,也该带她去见见燃姐了,但她好像对小家伙们全都外出学习的事情毫不知情,此刻满脸讶异。
苗朝颜觉得有些羡慕,她是带小朋友出来游历世界的,但她的孩子们都太争气了,主动跑去学习了。
只有树袋熊一样挂在钟繇身上的琉璃与众不同,不仅没有离开她半步,还哼哼唧唧地说着‘苗家主最讨厌魔修了,唉,像我这样精通诅咒的人偶,要是拜了邪门歪道那一类为师,苗家主一定会杀了我的,真是危险,娘亲可要保护好我呀’。
苗朝颜:“……”
这小家伙,跟谁学的茶香四溢的那一套?小嘴叭叭的还挺能说。
苗朝颜伸手,用力地揉乱了琉璃的一头黑发,吓唬她:“那你可要跟紧你娘亲啊,不然你要是落单了,像你这样的诅咒天才一定会被邪修抓回去的。”
琉璃微笑地瞪着她,漂亮的小脸上,看起满满的都是脏话。
苗朝颜无比舒爽,带着一大一小去萧家了。
萧家和苗家的对比实在太大,一个热闹的像是集市,一个安静的,仿若未被开采过的深山老林。
钟繇看到了回廊下站着的男人,只一眼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他是陆声,是苗朝颜口中的,被萧燃养出来的风光霁月的翩翩公子。
陆声朝钟繇轻轻颔首,但脸上又有一些难以掩饰的悲伤。
他朝屋里做了个请的动作,却拦住了苗朝颜,不让她进。
苗朝颜:“?”
“我不能进吗?”
陆声点头:“姐姐说,她想先和这位小朋友单独聊一会儿。”
苗朝颜:“我不能听?”
陆声指了指自己:“我不是也不能听吗?”
苗朝颜:“……”
她不说话了,只能摆摆手看着钟繇进去,然大门又在一道灵力的作用下轻轻合上了。
再然后,里面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就算她将神识扩开,想偷听都听不到。
陆声无奈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努力个什么劲儿:“姐姐是半步飞升境的实力,她不让我们进就是不想让我们听到,你偷听就更不可能了。”
苗朝颜:“……哦。”
片刻后,她又抬头:“为什么我妹妹就能听?”
陆声不说话,好一会儿,就当苗朝颜以为这个问题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才听到陆声说:“大概旁观者清吧,钟繇她……她就不会像我们两个一样,被情绪绊住脚步。”
“她为此而来,她目的明确,那她就一定会做到。”
陆声勉强笑了笑:“妙妙,她比我们两个果断。”
苗朝颜:“你别往我妹妹头上顶高帽子,她还那么小。”
陆声:“你敢说,在燃姐的这件事上这件事你没有后悔过吗?你敢说你没有产生过其他想法吗?比如,有没有什么两全法?”
苗朝颜被陆声击中了心理:“……你说的对,我妹妹是个很果断的人,这一点,她比我们两个都要强。”
屋内,萧燃面对着不熟悉的人总是冷淡非常的脸,对着钟繇却笑得很灿烂。
“钟繇,我其实早就打好了腹稿,见到你时要说的话,我已经在夜深时独自演练过了许多次,但今天终于见到你,才发觉构想的腹稿始终赶不上现实的变化。”
“我很高兴你能来,让我得以在临死之前,亲眼见一见杀我的人的模样。”
“不,这么说也不尽然。”萧燃的目光又转向了琉璃身上,“毕竟这位,才是真正能杀死我的人。”
钟繇见过的最无所不知的人,就是她的朋友,一位SS级的占卜异能者,向琛。
那家伙是在异能世界尘埃未定的时候,就能联合墨楸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的人。
可今天,她才意识到修仙世界的卜修到底有多bug。
没有任何异能限制,只要实力足够,就可以窥破天机。
而眼前的这位萧燃前辈,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她甚至知道苗朝颜没有说出口的纠结,所以开口向自己求死,务必给她解脱。
钟繇抿唇问道:“苗姐姐说,修仙世界只有常家才有卜修,前辈为什么也可以修习卜术呢?”
萧燃轻轻笑了下:“这个问题连妙妙都没有问过我,不过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我的母亲,据说是常家当年最天赋异禀的卜修,我大概是继承了她的天赋吧。”
钟繇愣了:“据说?”
萧燃:“嗯,据说,我父亲是这么对我说的,但是到底是真是假,我就无从得知了。”
钟繇难掩尴尬:“抱歉,我好像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我没有伤心。”萧燃很淡定地摇头,“这事我是相信的,但……”
她又笑了,像是提起了一件过去的人生中难得有趣的小事。
“但我因此开始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我父亲的孩子,后来我觉得,我未必是。当然,这个想法出现之后,我直到现在也是这么觉得的。”
钟繇:“???!!!”
萧燃前辈知道她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