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里,碗盘狼藉,人都散了。
秦淮茹站在家门口,沉着脸不说话。
贾张氏气得直骂,也不知道在骂谁。
秦家人更是呆住,他们没抢到菜,几个孩子饿得直叫唤。
好在傻柱事先留了一些菜,秦淮茹拿了两个馒头,勉强让家人填饱肚子。
闹剧折腾到下午才结束。
贾张氏虽然对闫埠贵有意见,但晚上还得唱戏,只能再请他安排。
这次她咬咬牙,掏出五块钱预算,不过闫埠贵坚持要先收定金,死活不肯垫钱——贾家的信誉,他信不过。
傍晚,许大茂回院时喊了一嗓子,顿时又引起一阵 动。同志们,去看电影啦!”
许大茂高声宣布,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今晚厂里特意放了新片子,我给大家留了好位置,先到先得,晚了可就没啦!”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果然看见秦京如的眼神亮了起来。
院里的年轻人们早已收拾停当,一听这话,立刻跃跃欲试,准备动身。
贾张氏哪能让晚上的热闹场面冷清?她一个箭步冲到四合院门口,伸开双臂拦住众人。别急别急!今晚咱们院子有大戏瞧,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她扯着嗓子喊道,“戏班子马上就到,大伙儿再等一小会儿,保准好看!”
院里的人见状,也不好直接驳她面子,心想反正电影还早,不如先瞧瞧这戏如何。
若是精彩,就看一会儿;要是不行,再溜也不迟。
贾张氏和秦淮茹刚松口气,院门外突然传来问话:“是这儿要唱戏吗?”
贾张氏喜出望外,连忙应道:“对对对!快进来吧,今晚可得卖力点儿……”
她边招呼边探头往外看,可这一瞧,顿时愣住了。
门口确实站着两个人——一个衣衫陈旧的老头,手里拎着把二胡;另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穿着花花绿绿的戏服,头上缠满彩带,腮红抹得跟猴屁股似的,活像个跳大神的巫婆。
更寒酸的是,女人身上还挂着一副竹骨架糊成的“轿马”
,显然是街头卖艺的装扮。
这哪儿是什么大戏?分明是走街串巷讨赏钱的把戏!
院里的小伙子们互相递了个眼色。
趁贾张氏 的工夫,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冲啊!”
哗啦——一群人全跑没影了。
谁要看这寒碜玩意儿?看电影去!
那女人脸上厚重的脂粉,看得人直倒胃口。
要是换个俊俏姑娘,或许还能凑合……
他们仍旧可以留下。赶紧走,别磨蹭了。”
“快去轧钢厂啊,去晚了可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快走快走!”
转眼间,院子里的人几乎全跑光了。
贾张氏根本拦不住。
原本大家还有些犹豫,许大茂说电影是新片子,要是唱戏的也精彩,还真不知道怎么选。
现在倒好,连选择都不用做了。喂!你们这些臭小子,别跑啊!留下来听戏!”
贾张氏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可是没人理她。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贾张氏心头一喜,想着能拦住一个是一个,结果一转身,看到的却是苏平安四人。
苏平安骑着三轮车,后头挂了个车斗,胖迪她们肯定坐在上面。
到了门口,贾张氏讪讪地躲到一边。
她知道,要是像刚才那样拦人,搞不好会被一脚踹开。
越想越恼火,她本是好心请大家吃饭,又请了人来唱戏,可院里的人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一群白眼狼!”
年轻人全跑了,剩下的只有几个老家伙——闫埠贵和三大妈,易忠海和一大妈两口子。
至于刘海中,早就跟着跑出去了,他现在是院里的一大爷,得在人多的场合显摆官威。
何况还有免费电影看,他更是二话不说带着全家溜了。
院里唯一留下来的年轻人,就只有傻乎乎的傻柱。
弄成这副局面,贾张氏连闫埠贵也恨上了。
她觉得是闫埠贵没把事情办好,找来这么两个不入流的角色,别说那些小年轻,连她自己看了都嫌烦。
就这水平,唱两个小时还要五块钱?
“阎老西那老东西,该不会偷偷黑了我的钱吧!”
可唱戏的两人才不管她怎么想。
他们走南闯北,什么场面没见过?过年时候哪家不是抢着请他们去唱?结果这儿的人居然全跑了,真是没眼光。
见院子里寥寥无几的人,负责唱跳的女人不耐烦地问:“你们这戏还唱不唱了?”
院里的人都不作声,只看向贾张氏。
贾张氏见人都 了,哪还愿意白花钱?
“不唱了!都没人,唱什么唱!”
那两人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闫埠贵见状,赶紧提醒:“哎呀,棒梗他奶奶,定金可给了,他们没退呢,一块钱呐!”
贾张氏一听有人提议唱戏解闷,连忙跑出去拦住那两个戏班的人想讨回定金。
那两人不乐意地嚷嚷:说好的规矩,定金不退!我们白跑一趟少赚两块呢!
贾张氏哪肯罢休,扯着嗓子喊来傻柱帮忙拦人,非逼着退钱不可。
傻柱冲上前揪住两人衣领:还敢报公安?不退钱甭想走!
见这架势,戏班二人只得认栽,心疼地掏出一块钱。
刚走出巷子口,那女艺人突然扯开嗓子骂街:缺德玩意儿!难怪死了儿子!活着抠门连丧事都舍不得办,小心你儿子半夜掀棺材板索命!等你个老虔婆归西,老娘免费给你唱三天大戏!
这泼天骂声惊动整条胡同。
街坊们指指点点,议论贾家吝啬惹来这场难堪。
傻柱想追上去理论,人家早溜没影了。
贾张氏又惊又恼,转头就把火撒在闫埠贵身上:阎老西!找的什么破烂戏班?五块钱就雇来俩骂街的?说!是不是吃了回扣?
闫埠贵气得直哆嗦:大过年的五块钱想请名角?您这分明是血口喷人!眼镜片后的小眼睛瞪得溜圆,活像只炸毛的账房先生。五块钱,还想给你请个戏班子不成!
简直不讲道理!
以后你们家的事可别再来找我。
闫埠贵说完扭头就走。
他气冲冲地回到家,收拾好东西就拽着三大妈直奔轧钢厂。
戏没看成,电影可不能错过。
中院顿时更冷清了。
贾张氏望着正对面的灵堂,心里直发虚,赶紧叫住傻柱:
柱子,你今晚别到处跑了。
那些没良心的都跑了,也不想想平时咱们怎么帮他们的。
夜里你在这儿守着,有事也好照应。
秦淮茹也跟着帮腔。
她比婆婆更心虚——贾东旭怎么没的,她心里最清楚。
虽然不信鬼神,但做了亏心事,就怕半夜鬼敲门。
这机会傻柱求之不得,把胸脯拍得震天响......
轧钢厂小礼堂早挤得水泄不通。
职工家属、附近居民都来了,图的就是个热闹,厂里也没拦着外人。
后来连窗台上都爬满了人,外头还不断有人往里涌。
实在没辙,厂里临时决定改到露天放映。
人群呼啦啦往 涌去。
这下可苦了一些人——数九寒天站着看两小时电影,冻得直跺脚。
还好苏平安一家准备充分。
围着囡囡新织的围巾手套,一家子裹得严严实实。
胖迪三姐妹头回看电影,激动得小脸通红。
偏巧这时候于家姐妹从人群里探出头:
苏大哥新年好!这位是嫂子吧?真俊!
于海棠穿着红棉袄格外显眼,周围不少小伙子都在偷瞄。
她是轧钢厂广播员,走到哪儿都是焦点,刚应付完工友才瞧见苏平安。
自从上次相亲黄了,她从许大茂那儿听说苏平安结婚的消息时,还愣了好半天。
许大茂几乎向全厂职工宣传了苏平安已婚的消息,让厂里的年轻女工打消对苏平安的念头。
于海棠性格开朗活泼,虽然曾对苏平安有过朦胧好感,但并未深入。
得知他结婚后,她只觉得苏平安人不错,值得交个朋友。
因此见到苏平安时,她自然地打了招呼。
但在胖迪眼里,情况截然不同。
又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主动和苏平安说话,让胖迪觉得周围危机四伏。
她心里发慌,暗暗抱怨:怎么总有姑娘惦记自己丈夫?
今天已经是第三个了——早上的秦京如、娄晓娥,现在又是于海棠,个个都漂亮。
胖迪不由得紧绷神经,紧紧搂住苏平安的胳膊,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他是自己的丈夫。
于海棠注意到胖迪的戒备,只是笑了笑,没再多言。
电影精彩纷呈,观众们喧闹嘈杂,不少人带着零食边看边吃。
胖迪虽然拿着苏平安亲手做的零食,却心不在焉。
她满脑子都是今天接连出现的几个姑娘,暗自决定必须加快实施自己的计划。
他们的座位安排是:苏平安居中,胖迪和小扎分坐两侧,囡囡挨着胖迪。
囡囡察觉到胖迪的异样,但并没询问,打算回家后再问个明白。
不远处,秦京如和秦淮茹的父母及孩子们坐在一起,同样神思不属。
她望着热闹的放映现场、街道上的楼房和熙攘的人群,满心向往。
乡下夜晚漆黑寂静,与城里的繁华形成鲜明对比。
秦京如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嫁进城。
四合院里,只剩下中院还有微弱的灯光。
大多数人都去看电影了,贾家因办丧事更显阴森。
棒梗本想去看电影,却被秦淮茹以守灵为由拒绝。
这熊孩子满地打滚耍赖,最后还是傻柱用五毛钱哄住了他。
小当和槐花也想效仿,却挨了贾张氏两记耳光,顿时老实了。
(说明:
哭声中夹杂着啜泣。
凄凉的氛围里,啜泣声更添几分阴森。
忽然间,前院窜出个黑影,把中院众人惊得一颤。
众人还没回神。
棒梗已指着黑影嚷道:
是那条大 ,叼着只肥兔子!
定睛看去。
果然是苏平安家的大黑。
原来苏平安带胖迪看电影时,没带上它。
等主人出门后,大黑溜出去打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