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女工主动提议:要不我们先干活吧,等傍晚再开始准备晚餐?这个建议得到广泛响应,大家都觉得老板这么慷慨,自己也不能懈怠。
老巴子却坚持让大家下午尽情放松。
已经有人回家接孩子了。
厂房 的钢棚被清理出来,成了临时的烹饪区。
面对数百人的晚宴规模,光靠马华和刘岚可忙不过来。
好在女工们个个都是烹饪好手,食材又充足,晚餐完全不是问题。
整个下午,工厂里洋溢着欢快的氛围。
孩子们在厂区嬉戏打闹,闻到飘香的美食都馋得直咽口水。
新添置的大铁锅里煮着香喷喷的菜肴,有人还支起了烧烤架。
每个人都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努力工作报答老板的厚待。
夜幕降临时,工厂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工人们的家属陆续到来,都被这热闹景象震撼了。这老板真够意思!这场少说也得花上千块吧!
这才是做大买卖的气派!
说明人家生意红火啊。
赚钱的人多了,肯这么花钱的可没几个!
要我说,根本就是独一份!
我家那口子当初从纺织厂跳槽过来我还反对,现在看还是她有眼光...
可不是嘛...
赞叹声此起彼伏。
工人们脸上洋溢着自豪——这就是他们的工厂。
幕布徐徐展开,电影开始放映。
众人一边享用美食,一边欣赏影片,谈笑风生,好不惬意。
苏平安带着保卫科的人仔细检查厂房各处。
这座仓库结构坚固,即使遇到,也足以抵御。
但他还是将几处不稳当的货物移到了安全位置。
那些电动机械尤为重要,绝不能有闪失。
回到院中,胖迪迎了上来。
她递过一块香气扑鼻的卤牛肉:哥,尝尝这个,可香了!
虽然没多说,但她眼中流露出隐隐的忧虑。
朝夕相处十多年,她敏锐地察觉到苏平安今日心事重重。
囡囡和小扎也感受到了异样。
电影已放到第三部,夜色渐深。
不少人开始犯困,孩子们更是哈欠连天。
炎热的夏夜,露天休息倒也无妨。
就在此时,地面突然微微震颤。
有人以为是错觉,但银幕上的画面开始摇晃。
高悬的灯泡剧烈摆动,投在地上的光影凌乱摇曳。
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鸣,大地猛烈震动起来。了!快躲到空地上!
人群瞬间 动,但很快有人镇定指挥,将孩子们护到院子 。
大家暗自庆幸:幸好聚会选在这里。
若是在家中熟睡时遭遇,后果不堪设想......
院子 只有几张长桌,空旷安全。
那些没来参加聚会的老人,此刻成了最令人牵挂的对象。
......
与此同时,四合院内一片混乱。
第一波震动袭来时,有人急忙呼喊:了!快到院子里来!
居民们慌乱地从屋内逃出。
夜色如墨,四合院在突如其来的震颤中苏醒。
砖瓦坠地的闷响刺破黑暗,却辨不清坍塌的究竟是谁家宅院。
慌乱中的居民像受惊的雁群,那些尚有亲人被困屋内的,此刻早顾不得体面,纷纷朝摇摇欲坠的屋檐下冲去。
前院当值的闫埠贵扯着嗓子喊:挨户清点人数!话音未落,电线杆轰然折断的电光闪过,整个院落顿时陷入混沌。
易忠海攥着侥幸带出的手电,中院的斑驳光影里浮动着惊惶的面孔。都别进屋!闫埠贵的声音在余震间隙格外清晰,地龙翻身必有余波......话未说完,地底又传来令人齿冷的闷响。
人群如潮水般退向院心,黑暗中不时响起碰撞的痛呼声,却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三里外的服装厂倒是完好,但越完整的墙体越是令人心焦。
苏平安望着窗外未知的灾况沉声道:要回家的切记搭棚过夜。他顿了顿,粮库开放半月份例——这乱世里,碗里有粮心里不慌。
当最后一拨人消失在雨幕中时,苏平安摩挲着口袋里的怀表。
铜壳上那三道新添的刮痕,恰似今夜所有人的伤痕。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先前慌乱中确实疏忽了这点,许多家庭存粮本就不多。
如今家家户户人口众多,少则三四口,多的七八口也不罕见,每日光是粮食就要消耗好几斤。
平常人家都是十来天采购一次粮食,眼下突发变故,多数家庭的存粮撑不过十日。
粮库前排起长龙。
当人们看到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米面粮油时,不禁发出阵阵惊叹——这个百余人的厂区,竟储备了如此充裕的粮食。
马华正帮忙搬运物资,妻儿就在身旁。
考虑到乡下老人不便进城,他决定暂不返乡。
刘岚的情况类似,她那离家十余年的丈夫早已另结新欢,今天她已参加工作的儿子也来了。
因与李主任的过往惹人非议,邻里关系仅限于闲言碎语,眼下她也选择留在厂里,至少衣食无忧还安全。
马华和刘岚不由感叹苏平安的先见之明。
食堂初建时他就采购了十吨新粮,近两万斤米面花费数千元,当时马华还觉得多此一举——按厂里每日百来斤的消耗,这些存量足够数月之用。
谁料此刻派上大用场。
领粮队伍中,少则二十斤,多则五六十斤,虽是精细粮,特殊时期总好过挨饿。
看着家人平安、粮食充足,众人心头大石落地,无不对这位厂长的未雨绸缪心生感激。
与此同时,四合院里正清点各家情况。
前中两院安然无恙,后院却传来二大妈凄厉的哭嚎:光天啊...这声响直传到前院。
众人猛然想起常年卧榻的刘光天—— 来时,年近六旬的刘海中夫妇自顾不暇,哪有余力转移残疾的儿子。
听闻后院房屋坍塌的动静,结合二大妈的哭声,大伙儿心知刘光天凶多吉少。
出人意料的是,邻里们非但不觉悲痛,反而如释重负。
缠绵病榻十几年的刘光天早已丧失行动能力,近年更是终日卧床,时常不分昼夜地发脾气,吵得四邻不安。
念及刘家处境,大家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这般结局,在众人看来反倒让刘家解脱了。
老天爷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这下可好。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
此刻暂时停了,院里的人能听见隔壁院子传来的哭声。
看来哪里都有可怜人。
大伙儿站在院子里 ,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贾张氏突然一个激灵——
她屋里还藏着这些年攒的私房钱呢。
虽然想着屋里应该没事,可到底放心不下。
趁着现在没动静,她蹑手蹑脚往屋里溜。妈!您干嘛去?
秦淮茹眼尖发现了,急忙喊道:
说不定还有余震,不能进屋!
我就进去看一眼!
天塌下来也拦不住贾张氏找钱。
秦淮茹瞅着她背影,心里明镜似的,撇撇嘴没再言语。
谁知就在这时,地面猛地晃起来。
秦淮茹脸色刷白:
妈快出来!又了!
她嘴上喊得急,脚下却像生了根。
贾张氏正拼命拽床底的箱子。
轰隆一声响,房梁直直砸在她腿上。
院子里的人都被巨响惊得一哆嗦。
抬眼望去——
贾家半边屋顶塌了,瓦片哗啦啦往下掉。
屋里传出杀猪般的嚎叫。
等余震过去,那哀嚎还一声高过一声。
中气这么足,估计没伤着要害。
邻居们面面相觑:
这可怎么整?
易忠海打着手电照过去。
只见剩下半截房顶悬在头上,瓦片还在簌簌地落。柱子,你去瞧瞧。
他盘算得清楚:
一来面子上要过得去;
二来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秦淮茹嘴唇动了动,到底没出声。
傻柱顶着块门板冲进摇摇欲坠的屋子,
不一会儿就背着贾张氏出来了。
老太太右腿怪异地扭曲着,
叫得比过年杀的猪还响。
服装厂留下的工人寥寥无几。
毕竟经历了这般变故,常人总愿与亲友相依。
苏平安率领众人归来,队伍颇为壮观。
单是他家中便有五口,加上孙寡妇三人组,以及于氏姐妹——于莉与于海棠。
归途所见,街道上挤满了惶惑的人群。
有人茫然踱步,有人掩面啜泣,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对这场突降灾厄的惶恐。
沿途倒塌的屋舍不在少数——那些前朝遗存的建筑,能撑到今日已属侥幸,多半早成危房。
行至半途,余震来袭。
街面上惊叫四起。
初震时尚且懵懂,这第二次震荡却叫人肝胆俱裂——明知危险将至,却不知何时降临,这才是最残酷的煎熬。
幸而多数人已撤离至安全地带,伤亡较之初震大为减少。
偶见伤者坐在路边,伤势尚轻的都不敢前往医院,谁都知道此刻的医疗系统怕是早已不堪重负。
余震平息后,众人终于回到四合院。
经过红星胡同口时,院里传来的喧嚷清晰可闻:
刘海中让房梁砸得没了人形...
贾老婆子贪财折返,硬叫余震收拾了腿脚...
傻柱抬着她往医院去了...
苏平安等人未作停留。
闫埠贵瞧见这支装备齐全的队伍——粮食充足,手电明亮——尤其在灯光扫过于家姐妹鼓鼓囊囊的包袱时,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胖迪邀请姐妹俩同住,却被婉拒。
两个姑娘毕竟与苏家交情尚浅,拎着从餐会带回的吃食径自回院。
当她们穿过前中后院时,街坊们的目光黏在那堆食物上再难挪开。
谁都听说服装厂的宴席肉山酒海,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怎就没赶上这等好事?何况...
姐妹俩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些诱人的吃食。
只是这屋里不能进人,大伙儿只能在院里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