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这胳膊是伤着了吧?
细看之下,
来宝发现钱父的伤势不轻。
钱家人都不懂这些,
倒是来宝从小跟着苏平安走街串巷,
简单的救治都懂些。
当下就着现成的东西,
先给钱父清理了头部的伤口,
又把脱臼的胳膊给正了回去。
这些手艺活他做起来很顺手。
钱母本想着推辞,
可来宝记着平安叔教的法子——死缠烂打。
进了门就像回了自己家似的忙前忙后。
更何况,
钱母打心眼里觉得这小伙子不错。
就是担心自家条件拖累了闺女。
聊着聊着就忍不住打听:
孩子你是哪个院儿的?这会儿出门家里不惦记?
哎呀来宝,这些好东西真用不上。
今年多大了?
哟,都参加工作了!
钱小慧站在旁边 ,
看着母亲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聊得热络,
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虽然对来宝的突然造访感到意外,
但想到之前在院子里他为自己出头教训棒梗,
如今又专程跑来帮忙。
这样干脆利落的性子,
钱小慧心里倒生出几分好感。
眼神也不自觉柔软了几分。
等处理完钱父的伤,
来宝注意到屋顶的裂缝。
想起苏平安说的大暴雨,
赶忙提醒:
叔,这屋子现在不能住人。
余震不说,怕是还要下大雨。
他继续说:
平安叔讲过, 后总有场大暴雨。
得赶紧搭个棚子才行。
钱家人正奇怪他怎么总提平安叔,
隔壁王大爷颤巍巍插话:
小伙子说得在理!
早年闹 那会儿,连着下了三天暴雨。
洪水比 还吓人。
趁着天晴,快跟后院几家合伙搭棚子吧。
这雨啊,指不定说来就来。
漆黑一片的院子里,说话的是他们院最德高望重的大爷。
来宝摸黑走进来时,谁都没看清他的模样。
前院的钱小慧和邻居们虽然听见了对话,却没好意思多问。
直到来宝提起搭雨棚的事,大爷才想起这茬,赶紧去找后院的老伙计商量。
眼下谁都不敢睡觉,不如动手搭个雨棚更踏实。
虽然只有几束手电筒光,但住惯了的街坊们对院子里每寸地方都熟悉得很。
七八户人家合力搭个大棚子,来宝自然是把好手。
他干起活来手脚麻利,一看就是行家。
后院的居民刚才就听见来宝在喊钱小慧的名字,这会儿见他干活实在,便打听起他的底细。
来宝爽快地答:我是钱小慧朋友!在红星服装厂当保卫科队长。
家里还有我妈和我妹,都在厂里上班。
他知道,家境好总是加分项。
要是个无业游民,钱小慧的家人准得劝她多考虑;可要是条件不错,保不齐还会催着她抓紧答应。
等雨棚搭好,大家对这个实诚小伙子印象更好了。
钱小慧反倒不好意思撵他走了,显得像专门叫人来做苦力似的。
倒是来宝主动告辞:叔婶,我先回了。
有事让小慧去找我,她知道我住哪儿。
这话引得满院子人都盯着钱小慧瞧——姑娘家都晓得人家住哪儿了,还说没关系?钱小慧心里明白来宝是故意的,却也不觉得讨厌。
来宝走后,街坊们都夸这是个难得的好小伙,纷纷跟钱小慧父母说:可得抓住这个好女婿!老两口虽然满意,可拿不准闺女和对方发展到哪步了,只好笑笑应付。
臊得钱小慧耳根通红。
【红星四合院】
众人忧心忡忡,谁都不敢合眼。
只有孩童在大人怀中沉沉睡去,可已至清晨,天色却比往常昏暗许多。
迟迟不见天明,仿佛这场灾难连天色都吞噬了。
易忠海盯着手表,又望了望铅灰色的天空,忽然脸色大变。
他猛地起身,冲院里人喊道:“快!年轻力壮的都起来!”
“赶紧搭雨棚!”
“ 过后必有大暴雨,不提前准备,大伙儿都得遭殃!”
尽管疲惫不堪,但呼啸的冷风逼得众人不敢耽搁,纷纷动手。
此刻,傻柱背着贾张氏回来了。
贾张氏虽骨折,伤势不算太重,医院人满为患,只简单固定夹板便让傻柱带回。
听到易忠海的话,傻柱也撸起袖子加入搭建。
可搭棚需要木料,三处院子同时开工,材料根本不够。
刘海中刚搬出后院囤积的木头,前院的阎解放、阎解旷两兄弟便带人围了上来。
——这些木料原是多年前阎家兄弟领着前院人从城门口偷运来的,一直藏在后院。
如今要用,自然要来讨。
刘海中心急如焚。
暴雨将至,自家还有两口人等着避雨,岂肯退让?
可乌云压顶,前院人多势众,硬是抢走了木料。
后院众人顿时慌了神。
于莉和于海棠面面相觑——许大茂倒是用私藏的木材搭了个小棚,可惜仅容三人蜷缩。
姐妹俩无处可去,只得挤进中院。
中院的雨棚已初见雏形。
易忠海和傻柱手脚麻利,棚子搭得宽敞,勉强塞下新增的人口。
只是大半人得站着熬过这场雨。
活下来已是万幸,没人抱怨。肚子好饿……”
不知谁嘀咕一句,众人这才惊觉:从昨夜惊魂到此刻,灶台塌了,厨房危房,连生火都是奢望。
饥饿如同乌云,沉沉压上心头。
雨棚里,秦淮茹正给熟睡的槐花掖被角。
傻柱蹲在一旁递木板,袖口蹭过槐花的脸。哎哟!”
秦淮茹拍开他的手,“孩子睡着呢!”
“我、我真是擦口水……”
傻柱耳根通红,搓着粗糙的手指。
贾张氏在角落冷哼,夹板敲得咔咔响。
天空中的乌云越压越低,几乎要压在人们头顶。
易忠海站起身,扫视着院子里的人群,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给了他绝佳的机会。
毕竟,他的生活经验比旁人都要丰富些。
刘家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一个儿子。
虽说是减轻了负担,但毕竟是亲骨肉。
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有他在的日子。
如今刘光天突然离世,刘海中哪还有心思争权夺利?整个人都颓丧下来,对其他事更是不闻不问。
至于闫埠贵,虽然平日里精于算计,可在这种大场面下就露了怯。
而许大茂更是毫无主见,遇到这种突发状况完全不知所措。
院里的三位大爷,面对天灾人祸时竟都乱了方寸。
反倒是易忠海,关键时刻出的主意让众人安心了几分。
此刻,易忠海暗自盘算着如何借机树立威望,于是高声喊道:
“乡亲们!现在情况特殊,许多人没法回去开火做饭。
我提议,大伙把家里的粮食集中起来,统一做饭,再凑些钱买米买菜。
只有齐心协力,才能熬过难关!”
这番话听着在理,院里的人互相看了看,也只能点头答应。
然而真到执行时,却困难重重。
易忠海叫大家回去取粮,前院的人也不例外。
可等众人再次聚拢时,场面却尴尬至极。
闫埠贵端着个小搪瓷盆,里头装着约莫一斤棒子面,讪笑道:“家里正巧没粮了,就剩这点儿,本来还打算今天去买呢。”
秦淮茹冷哼一声:“二大爷,您就拿这点喂鸡的东西糊弄人?谁不知道您家平时屯着粮食,专等粮价跌了才吃存粮?”
闫埠贵连连摆手:“没有的事!这几天早吃光了,粮价这么贵,我们哪儿还敢囤?”
眼见闫埠贵抵赖,旁人也不便多说。
更何况,这么干的不止他一家——大伙拿出来的不过几斤杂粮,外加几个土豆,谁都怕真断了炊,自己那点存货能保命。
照这么算,一顿饭都填不饱肚子。
易忠海目光一转,瞥见于莉和于海棠拎着五六斤大米,当即说道:“于莉、海棠,都这时候了,可别藏着掖着,咱们得掏心窝子!”
院里的人纷纷开口:
别人家没准备粮食,昨晚你们姐妹可是当着大伙儿面拎着好几袋粮食回来的!
别藏着掖着了!
我瞅见不光有米面,还带着不少肉呢。
眼下这难关,大伙儿得同舟共济啊!
把粮食都交出来吧。
再说了,二大妈插嘴道,我们都没计较你家后院没棚子,还让你们挤我们的棚子呢!
易忠海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于莉和于海棠听得脸色发青。
姐妹俩心里门儿清——要是家家都如实交粮,她们自然没话说。
可方才分明看见二大妈就端出个小面盆,撑死两斤面粉。
谁家用盆装面粉?分明是舍不得多拿!
瞧这几家的作派,于家姐妹拿出五斤米已经仁至义尽。
合着让他们囤粮,倒要我们掏空家底?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偏生眼下确实没法单独开伙,要论斗嘴皮子,她们哪儿是易忠海的对手?更恼人的是,自从于莉进了服装厂,秦淮茹就在旁边煽风 :
易大爷说得在理!大难当前还只顾自己,像什么话!
我家柱子免费给大伙做饭都没吭声呢!
她说得正气凛然。
其实谁家没屯粮?只是没摆在明面上罢了。
唯独于家姐妹昨天扛着粮食进院,那可是众人亲眼所见。
于莉面皮薄,正要回去取粮,却被妹妹一把拽住。
于海棠向来倔强,见众人还想占便宜,冷笑着呛声:
算计得真精!各家就屯这三两斤粮食?喂雀儿呢!
要搭伙你们自己搭,我们不占便宜!姐,咱去苏平安家吃去!
说罢扯着姐姐直奔后院,把屋里存粮悉数扛走。
瞧见两姐妹真带着那五斤米出了院门,众人才慌了神——眼下饥肠辘辘,就数于家拿的粮食最多,这下可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