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砚换粮遭欺凌，忍辱偷生藏锋芒
清晨，第一缕惨白的阳光透过茅草的缝隙，照在沈砚脸上。他睁开眼，胃里那火烧火燎的空虚感立刻清晰地传来，虽然比昨日濒死时好了许多，但依旧磨人。
系统的“身体基础修复”似乎只是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并不能凭空变出能量。那半块野菜饼带来的慰藉早已消耗殆尽。
土炕的另一头，父亲沈铁柱和哥哥沈石也已经醒了，正沉默地坐着，脸上是化不开的愁苦。母亲柳氏和姐姐沈草儿在灶间忙碌着，但所谓的忙碌，也只是将昨天剩下那点麸皮和刮缸底得到的最后一点糠，混着大量苦涩的野菜叶子，煮成一锅几乎看不见米星的糊糊。
屋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属于贫穷和绝望的气味。
沈砚坐起身，暗暗调出系统界面。积分还是100点，没有变化。他目光扫过商城里那明码标价的糙米和野菜种子，心头沉甸甸的。兑换糙米固然能解燃眉之急，但每天5斤的限量，对于一家五口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更重要的是，来源无法解释。一次“灶王爷显灵”还能糊弄过去，次次都有，必引猜疑。
在这个饥荒年代，怀璧其罪。一旦被人发现他家有稳定的粮食来源，后果不堪设想。沈大巴那种地头蛇，绝对会像嗅到血腥味的豺狼一样扑上来。
必须找到一个合理的、能够持续获取食物的途径。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简易捕兽夹图纸】（10积分）和【基础陷阱制作知识】（15积分）上。后山，是唯一的希望。
“爹，娘，”沈砚开口，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沙哑，“我身子好些了，想……去村里走走，看看能不能找点事做，换点吃的。”
沈铁柱抬起头，黝黑的脸上皱纹更深了，他叹了口气：“三郎，你刚好些，别乱跑。村里现在……哪还有活计给你做？家家都难。”
柳氏也端着那盆清可见底的糊糊走过来，忧心道：“是啊三郎，听话，先把这碗糊糊喝了，垫垫肚子。”
那糊糊呈现出一种令人毫无食欲的灰绿色，散发着野菜的涩味和糠麸的粗糙气息。但屋子里其他四人的目光，都牢牢地盯在那盆糊糊上，喉咙不自觉地滚动着。
沈砚知道，这是家里最后一点能称之为“粮食”的东西了。
他没有再多说，默默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粗糙的糠麸刮过喉咙，苦涩的野菜味道弥漫口腔，但他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喝完糊糊，肚子里有了点暖意，但饥饿感依旧如影随形。沈砚坚持道：“爹，娘，我就去转转，不走远。说不定能捡点柴火，或者……看看有没有哪家需要帮忙的，换口吃的。”
他必须出去，熟悉环境，寻找机会。困在家里，只有死路一条。
沈铁柱和柳氏对视一眼，看着儿子虽然苍白但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妥协了。柳氏仔细替他理了理身上那件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服，叮嘱道：“那……你小心点，别往山边去，听说最近有野狗饿疯了，会咬人。也别……别去沈大巴家附近晃悠。”
沈砚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
走出低矮的院门，一股夹杂着尘土气息的干燥热风扑面而来。沈家村沐浴在秋日看似明媚，实则毒辣的阳光下，显得死气沉沉。
村子里大多是和沈砚家一样的土坯茅草房，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路边的树木叶子耷拉着，蒙着厚厚的灰尘。原本应该鸡犬相闻的村庄，此刻异常安静，连狗叫都听不到几声——要么被主人吃了，要么自己饿死了。
偶尔能看到几个面黄肌瘦的村民，有气无力地坐在自家门口，眼神空洞地望着龟裂的土地，或者步履蹒跚地提着破桶，去村头那口快见底的老井边排队打水。看到沈砚走过，他们也仅仅是抬了抬眼皮，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
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绝望笼罩着整个村庄。
沈砚的心不断下沉。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他一边慢慢走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同时尝试激活了系统的【草木辨识（初级）】技能。
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视野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路边那些原本在他眼中只是杂乱野草的植物，此刻仿佛被标注了无形的标签。
“苦苣菜，嫩叶可食，味苦。”
“马齿苋，全株可食，清热利湿。”
“灰灰菜，幼苗可食，过量食用可能引起浮肿。”
……
一些常见野菜的信息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脑海中。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哪一株长得更肥嫩一些。这个技能，果然实用！
但他没有立刻动手去挖。这些靠近村落的野菜，早已被村民们反复搜刮过无数遍，只剩下些刚冒头、瘦小不堪的幼苗。而且，他现在需要的是更实际、能立刻换成粮食的东西。
他走到村子中心，那里有一小片相对开阔的空地，平时是村民们闲聊、交易的地方。此刻，这里也聚集了一些人，但气氛沉闷。
有几个村民面前摆着些可怜巴巴的东西：一捆干柴、几个编得歪歪扭扭的筐、几只瘦小的山鼠干、甚至还有几件破旧的家具，希望能换来一点粮食。
而空地另一边，一个穿着略好些、挺着微胖肚腩，眼神里带着几分倨傲和精明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个树墩上，他身后站着两个身材粗壮、面色不善的家丁。他面前放着一个半开的布袋，里面露出黄澄澄的粟米。
这人就是沈家村最大的地主，沈大巴。
看到那袋粟米，空地周围所有村民的眼睛都直了，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目光中充满了渴望，却又带着深深的畏惧。
沈大巴慢悠悠地摇着一把破蒲扇，眯着眼睛扫视着众人，像是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瞅啥瞅？就你们这些破烂玩意儿，也想换老子的粮食？”沈大巴嗤笑一声，用蒲扇指了指一个村民面前的干柴，“这一捆柴，顶多换一把麸皮！”
那村民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不敢反驳。
沈砚心中怒火暗生，但脸上依旧平静。他注意到沈大巴身边还放着几个空着的麻袋，似乎是想收些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大巴叔。”沈砚学着原主的称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怯懦而恭敬。
沈大巴斜睨了他一眼，认出是沈铁柱家那个前几天差点饿死的小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呦，沈三郎？命挺硬啊，没饿死？怎么，你家也有东西要换？”
沈砚垂下眼睑，掩住眼中的情绪，低声道：“大巴叔，我……我没什么东西。就是想问问，您收不收野菜？我……我能去挖野菜，新鲜的，嫩的。”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能“合理”换取粮食的方式。利用【草木辨识】技能，他应该能比其他人找到更多、更好的野菜。
“野菜？”沈大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这满山遍野都是野菜，老子不会自己让人去挖？要你的？”
他身后的两个家丁也跟着哄笑起来，充满恶意地看着沈砚这个半大的小子。
沈砚攥紧了拳头，指甲再次陷入掌心。他强忍着屈辱，继续道：“大巴叔，我……我认得几种少见的、味道好的野菜，保证比一般的野菜好吃……”
“滚蛋！”沈大巴不耐烦地挥了挥蒲扇，像是驱赶苍蝇，“老子没空听你在这儿胡咧咧！想要粮食？行啊，拿真金白银来换！或者……”
他上下打量着沈砚瘦弱的身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让你爹来，把村东头你家租的那两亩坡地的佃契改成死契，押给我，我就赊你们家三……不，两升粟米，怎么样？”
沈砚心中一震。村东那两亩坡地虽然贫瘠，但却是家里租种的唯一土地，是明年的希望（如果还有希望的话）。改成死契，就等于那地永远归了沈大巴，自家以后连最后一点依靠都没了。两升粟米，就想换走两亩地的永久使用权？这简直是敲骨吸髓！
周围的村民也都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沈大巴的目光更加恐惧。
沈砚抬起头，看着沈大巴那贪婪而丑恶的嘴脸，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很想一拳砸过去，但他知道，他不能。
他势单力薄，家里还有父母兄姐需要保护。冲动，只会带来灭顶之灾。
他必须忍！
“大巴叔……地，是我爹的命根子……”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极力压抑的愤怒。
“命根子？命都没了，还要地干啥？”沈大巴嗤笑，“不愿意就滚远点，别挡着老子做生意！”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绸布褂子、管家模样的人急匆匆跑来，在沈大巴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大巴脸色微微一变，站了起来，对家丁吩咐道：“把这些破烂都清开，王员外家要收一批山货应急，品相要好点的！都动作快点！”
原来是有外面的富户要来收山货。沈大巴显然是想趁机赚一笔差价。
家丁们开始驱赶那些摆着破烂的村民。沈砚也被推搡了一下，踉跄着退到一边。
他看着沈大巴指挥着家丁，将那袋诱人的粟米收起，又拿出几个空麻袋，准备收购山货。村民们闻言，虽然畏惧，但为了粮食，还是有人大着胆子询问收什么，价格几何。
沈大巴趾高气扬地报着价：“山鸡、野兔，活的死的都要，按肥瘦算！山菌、木耳，要干货！价格嘛……看品相！”
价格压得极低，几乎是平时的一半，但在饥饿面前，没有人敢讨价还价。
沈砚站在人群外围，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沈大巴利用信息差和粮食垄断，在这里盘剥乡里。而他，现在却没有能力对抗。
但他记住了“山货”这个词。
后山！只有后山，才能找到价值更高的东西，才能绕过沈大巴这样的中间商，直接换取生存资源！
他没有再停留，默默地转身，朝着村后通往大山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运用【草木辨识】技能，仔细地观察着路边的植物。越靠近山脚，人迹越罕至，植被也茂密了一些。他果然发现了一些村民可能不认识或者忽略的可食用植物，比如几丛长得不错的蕨菜，一些肥嫩的车前草。
但他没有停下挖掘。这些野菜，价值太低，无法改变根本。
他需要更实际的东西。
他走到山脚下，这里已经能看到茂密的树林和嶙峋的岩石。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蜿蜒向上，消失在林木深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偶尔能听到几声不知名的鸟叫，更显得四周空旷寂静。
警告声在耳边回响，但他没有退缩。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仔细观察着地面，寻找动物活动的痕迹。【草木辨识】技能似乎也对动物痕迹有微弱的感应，他能模糊地分辨出哪些是野兔的粪便，哪些路径可能是某种小兽经常通过的。
就是这里了！
他找了一处靠近水源（一条几近干涸的小溪沟）、且有动物痕迹的地方。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花费了10积分，兑换了【简易捕兽夹图纸】，又花费了15积分，兑换了【基础陷阱制作知识】。
瞬间，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如何利用树枝、藤蔓制作套索，如何利用地形挖掘陷坑，如何伪装，如何根据动物习性选择布置地点……以及手中凭空出现的一张粗糙但标注清晰的兽夹图纸。
这兽夹结构简单，主要利用弹性势能，材料要求不高，村里的铁匠或许就能打造。
但现在，他身无分文，连最简单的材料都买不起。
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了周围的藤蔓和坚韧的树枝上。先试试最原始的套索陷阱！
凭借着刚刚获得的知识，他挑选合适的材料，开始动手制作。他的手因为虚弱和生疏而有些颤抖，但眼神却异常专注。他将一个简单的活扣套索，巧妙地布置在一处疑似野兔路径的矮草丛中，用枯叶和浮土仔细伪装好。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看着那个不起眼的、寄托着希望的小小陷阱，沈砚擦了擦额头的汗，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沈大巴的欺凌，村民的绝望，家人的困境……这一切，都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
他对着空寂的山林，也对着自己，低声立誓，如同受伤幼狼的呜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今日之辱，我沈砚记下了！”
“终有一日，我要变强！强到无人再敢欺我、辱我、视我如草芥！”
“我要让这乱世，再也饿不到我的家人！”
“我要让那些高高在上、为富不仁者，付出代价！”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消散在秋日的山风中。
忍辱，是为了积蓄力量。
偷生，是为了等待时机。
锋芒已藏于胸，只待破鞘之日！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陷阱，转身，沿着来路，一步步走回那个充满绝望，却又孕育着微弱希望的村庄。
他的逆袭之路，将从这山脚下的第一个陷阱，正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