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青牛谷初显生机，军民同心建家园
夕阳的余晖将青牛谷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色，炊烟从新搭建的屋舍烟囱里袅袅升起，与山谷中淡淡的暮霭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柴火燃烧的香气和食物煮熟后的诱人味道。孩童们结束了在新建学堂外的第一日嬉闹，被各家大人唤回，清脆的应答声和笑闹声在山谷间回荡，为这片新生的土地注入了无限的活力。
沈砚站在半山腰一处新开辟的平台上，这里是规划中未来谷内议事厅的所在地，此刻暂时作为了望和指挥的中心。他俯瞰着下方井然有序的谷地，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与欣慰。
从决定南下逃荒，到历经千难万险，最终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山谷中站稳脚跟，不过短短数月时间，却仿佛过了半生。眼前这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与记忆中秋旱绝收、饿殍遍野的沈家村，以及逃荒路上所见到的易子而食、十室九空的惨状，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他的目光扫过谷中：一片片新开垦的田地里，绿油油的菜苗在晚风中轻轻摇曳，那是清鸢带来的菜种，在众人精心照料下，已显露出勃勃生机；靠近山壁的一侧，整齐排列着一排排坚固的木屋，虽然简陋，却足以遮风避雨，那是他和乡亲们一斧一凿亲手搭建起来的家；远处，临时搭建的工棚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是谷中的木匠和铁匠还在赶制着新的农具和生活用品；更远处，由苏家旧部为核心组建的护谷队，正沿着山谷边缘进行例行的巡逻，步伐整齐，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山林。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一个温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更多是满足与安宁。
沈砚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他嘴角自然扬起一抹笑意，转过身，看到苏清鸢正缓步走来。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棉布衣裙，发髻简单地挽着，几缕发丝被汗水沾湿，贴在光洁的额角，显然是刚忙碌完。夕阳的金光勾勒着她的侧影，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与圣洁。
“在看我们的家。”沈砚向她伸出手，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略带薄茧却温暖的手，“清鸢，你看，像不像做梦一样？”
苏清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山谷里的点点灯火，如同散落在墨玉盘上的明珠，温暖而充满希望。她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心中亦是感慨万千。重生归来，她本以为此生唯有复仇与守护家族，却不想遇到了这个变数沈砚，更与他一同在这乱世中，开辟出了这样一方小小的净土。
“不是梦。”她轻轻摇头，声音坚定而温柔，“是我们一点一滴，用双手创造出来的。从无到有，从荒芜到生机，这比任何梦境都更真实，也更珍贵。”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些奔跑的孩童身上，语气愈发柔和：“尤其是看到这些孩子，能在这里安心长大，不必再经历我们曾见过的那些苦难……沈砚，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沈砚握紧了她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清鸢前世经历了太多的黑暗与背叛，对“家”和“安宁”的渴望远胜常人。能让她露出如今这般安心、满足的神情，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拥有了超越生存本身的意义。
“是啊，都值得。”他低声道，“只是辛苦你了，又要管学堂，又要操心医馆，还要调配物资，我看你比我还忙。”
苏清鸢莞尔一笑：“彼此彼此。沈大元帅不也是既当工匠头，又当农田把式，还要训练护谷队？我们不过是分工不同罢了。”
两人相视而笑，一种并肩作战、心意相通的默契在无声中流淌。这短短数月，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最初的合作与欣赏，在一次次共渡难关、相互扶持中，情愫暗生，日益深厚。只是当前百废待兴，谷中事务千头万绪，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将那份日益浓烈的情感暂埋心底，先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家园的建设中。
“学堂今日如何？那些小子没闹翻天吧？”沈砚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学堂是苏清鸢一手推动建立的，她坚持所有适龄孩童，无论男女，都必须识字明理。这在乱世中是极为奢侈的事，却也体现了她长远的眼光。
提到学堂，苏清鸢眼中闪过光彩：“很好。孩子们都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学得认真。我请了王先生（一位投靠的落魄书生）先教他们《千字文》和简单的算学。他们还小，道理不必讲得太深，但规矩要立起来。我还想着，过些日子，谷里稳定了，可以教女孩子们一些简单的医术和纺织，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沈砚点头赞同：“你想得周到。知识和技术才是立身之本。等我们粮食再充裕些，我还想弄些更好的纸张和笔墨来。”他想到了系统里可以兑换的改良造纸术和印刷术，但那需要相应的工业基础，眼下还急不来。
“一步一步来。”苏清鸢语气沉稳，“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大家都吃饱穿暖，住得安稳。对岸的庐州情况未明，我们还需积蓄力量。”
提到庐州，沈砚神色也认真了几分。虽然暂时摆脱了追兵和流寇的威胁，但青牛谷并非完全与世隔绝。庐州地界的官府、周边可能存在的势力，都是潜在的威胁。护谷队的训练和山谷的防御工事，一刻也不能放松。
“放心吧。”沈砚目光投向山谷入口处那道正在加固的木石寨墙，“有我们在，青牛谷就是铜墙铁壁。等过了这个冬天，我们的根基就更稳了。”
这时，山下传来一阵欢快的喧闹声，是负责狩猎的队伍回来了。只见几个精壮的汉子扛着几头不小的野物，兴高采烈地走向聚居区，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围观和欢呼。肉食的补充，对于改善谷中众人的体质和士气至关重要。
“看来今天的收获不错。”苏清鸢笑道，“走吧，沈大元帅，我们也该去用晚食了。听说今天伙房熬了鹿骨汤，还蒸了野菜混合面馍馍。”
沈砚点点头，和她一起并肩向山下走去。路上遇到的谷民，无论是原先沈家村的乡亲，还是后来加入的流民，亦或是苏家的旧部，见到他们，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而亲切地打着招呼。
“元帅！娘娘！”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跑过来，是沈石的儿子，他举着手里的一个木雕小马，“你看，我爹给我刻的！”
沈砚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刻得真好，像你一样精神。”
苏清鸢也弯下腰，柔声问：“在学堂可听先生的话？”
“听！先生还夸我学得快呢！”小男孩挺起胸膛，满脸自豪。
看着孩子纯真的笑脸，沈砚和苏清鸢心中都充满了成就感。这就是他们拼尽全力要守护的东西。
晚食是在一片空地上集体进行的。几十口大锅支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汤和馍馍。人们有序地排队领取食物，然后围坐在一起，一边吃一边交谈，气氛融洽而热烈。虽然食物依旧算不得丰盛，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现状的满足和对未来的希望。
沈砚和苏清鸢也领了自己的那份，和众人坐在一起用餐，听着大家谈论着一天的劳作、家长里短，偶尔也解答一些遇到的问题。这种与民同乐、不分彼此的氛围，是沈砚刻意营造的，也是苏清鸢极为赞同的。在这乱世之中，凝聚人心比什么都重要。
饭毕，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山谷中点燃了篝火，既是照明，也能驱散山间的寒气。一些妇人就着火光缝补衣物，男人们则聚在一起，打磨工具，或者交流着耕作、狩猎的经验。护谷队换岗的脚步声沉稳而有力，让人安心。
沈砚和苏清鸢没有立刻回各自的屋子，而是习惯性地在谷中漫步，检查各项事务的收尾情况。
他们先去了新建的医馆。说是医馆，其实也就是几间稍大些的木屋，由苏清鸢带来的医师和略通医术的仆役负责。里面已经收治了几位因劳作受伤或偶感风寒的病人。医师见到他们，连忙起身汇报情况。
“元帅，娘娘，今日又有两人风寒好转，可以回去了。新送来的那位扭伤脚的，已经敷了药，休息几日便无大碍。药材方面，我们之前采集的，加上娘娘带来的，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一些稀缺药材还是短缺。”
苏清鸢仔细查看了药材的存放和病人的情况，叮嘱道：“辛苦你们了。药材我会再想办法。眼下昼夜温差大，要提醒大家注意添减衣物，预防疾病比治疗更重要。”
沈砚则对医师说：“有什么需要，无论是人手还是物资，直接来找我或者清鸢。”
离开医馆，他们又去了粮仓。粮仓是谷中的重地，由沈砚最信任的几位沈家村长辈和苏家一名忠心老仆共同看管。粮仓修建得十分坚固，通风防潮都做了考虑。里面分类存放着之前带来的粮食、沿途搜集的、以及近期狩猎和采集获得的食物。虽然存量依旧让人不敢放松，但井然有序的管理让人看着心安。
负责记账的是一位投靠的落魄书生，如今成了谷中的“仓廪官”，他拿着账本，向沈砚和苏清鸢详细汇报着今日的入库和支出，一笔一笔，清晰明了。
“元帅，娘娘，按您的吩咐，每日口粮定量发放，略有结余。菜地里的产出也开始陆续补充进来。按照目前的速度，只要没有大的意外，度过这个冬天应该问题不大。若是明年开春能顺利播种……”
沈砚看着账本上清晰的数字，心中踏实了不少。系统的存在让他有底气，但现实的积累才是根本。他赞许了仓廪官几句，鼓励他继续用心。
最后，他们来到了护谷队的营地。营地设在山谷入口内侧，地势较高，便于警戒和快速反应。苏家旧部出身的护卫队长正在带领队员们进行晚间的操练，口令声和整齐的步伐声在夜色中传得很远。
见到沈砚和苏清鸢，队长立刻下令暂停操练，跑步前来汇报。
“元帅！娘娘！今日巡逻未发现异常！岗哨已全部就位！队员们的训练也在按计划进行！”
沈砚看着眼前这些精神抖擞、纪律严明的队员，心中充满了信心。这支队伍，是他和清鸢在这乱世中安身立命的根本。他走上前，拍了拍几个年轻队员的肩膀，询问了他们训练的感受和生活上是否有困难。
“回元帅，不苦！比起逃荒的时候，现在有饭吃，有屋住，训练再苦也值得！”
“对！我们要保护好青牛谷，保护好大家！”
队员们质朴而坚定的话语，让沈砚动容。他沉声道：“好！有你们在，青牛谷就稳如泰山！但切记，戒骄戒躁，不可松懈！我们的敌人，可能就在山谷之外！”
“是！元帅！”众人齐声应答，声震山谷。
视察完毕，月上中天，清辉洒满谷地。忙碌了一天的谷民大多已经歇下，山谷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逻队员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
沈砚和苏清鸢走在回住处的青石小径上，四周静谧，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脚步声。
“累了吧？”沈砚看着苏清鸢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清瘦的脸庞，轻声问道。
“还好。”苏清鸢摇摇头，抬头望着谷顶那一方被繁星点缀的夜空，长长舒了口气，“只是觉得，能这样安静地走着，不用担心明天会不会饿肚子，会不会有流寇冲过来，真好。”
沈砚停下脚步，看着她被月光柔化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伸出手，轻轻将她散落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自然而温柔。
苏清鸢微微一颤，却没有躲闪，只是抬起眼眸望向他。月光下，她的眼眸清澈如水，倒映着他的身影。
“清鸢，”沈砚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而清晰，“等谷里再安定一些，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底气……我想给你一个正式的婚礼。”
苏清鸢的心猛地一跳，脸颊微微发热。她当然明白他的心意，也早已将自己的心交托。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如此直接地说出来。
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现在这样，不也挺好吗？”
“不好。”沈砚语气坚定，“我要让全谷的人都知道，你苏清鸢，是我沈砚认定要共度一生的人。不是合作，不是盟友，是妻子。”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愿意吗？”
苏清鸢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光，还有无比坚定的神色。她主动伸出手，握住了沈砚有些粗糙的大手，用力点了点头。
“愿意。”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从你把我从河里救起来那一刻，或许更早，我就知道，这辈子，就是你了。无论前路是荆棘还是坦途，我都与你同行。”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紧密地交融在一起。山谷静谧，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心跳声。
这一刻，无需再多言语。所有的艰辛，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奋斗，似乎都找到了最终的归宿。他们不仅仅是在乱世中相互扶持的伙伴，更是彼此心灵的依靠，是注定要携手共创未来的那个人。
青牛谷的夜，宁静而祥和。在这片新生的土地上，希望如同种子，已经深深埋下，只待春风化雨，便能破土而出，茁壮成长。而沈砚与苏清鸢的故事，他们的爱情与理想，也将随着这青牛谷的生机，一同在这乱世之中，缓缓铺陈开来，谱写出一曲属于他们的、波澜壮阔的史诗。
远处，护谷队巡逻的火把，如同黑夜中指引方向的星辰，坚定而明亮。
（第一百零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