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清鸢联络其他起义军,建立联盟
青牛谷大败“黑风寨”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远超出了山谷的范围。以“护民军”之名崭新亮相的武装,其展现出的严密组织、精良装备(相对而言)和强悍战斗力,让周边大小势力侧目。一时间,“青牛谷”、“沈砚”、“苏清鸢”这些名字,在幸州、庐州乃至更远地界的底层百姓口中悄然流传,成为乱世中一抹不同寻常的亮色,也自然引来了各方复杂的目光。
沈砚专注于“护民军”的扩编、训练和谷内生产建设的深化,而苏清鸢,则将目光投向了谷外更为广阔而混乱的天地。她深知,青牛谷虽初步稳固,但终究偏安一隅,势单力薄。在这大争之世,想要真正成就一番事业,闭门造车是行不通的。旧朝虽腐朽不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且各地拥兵自重的藩镇、割据的豪强多如牛毛。青牛谷要想不被吞噬,进而实现更大的抱负,必须跳出山谷,布局天下。
这一日,苏清鸢在整理旧物时,翻出了一枚小巧玲珑、刻有复杂云纹的羊脂玉佩。这是她离开国公府时,母亲塞给她的,说是外祖父一系的信物,或许将来有用。指腹摩挲着温润的玉佩,一个计划在她心中逐渐清晰成型。她前世记忆中对未来十几年天下大势、各方势力兴衰更迭的了解,是她最宝贵的财富。她知道哪些义军初期声势浩大却最终昙花一现,哪些首领看似弱小却潜力巨大,哪些人值得结交,哪些人需要警惕。
夜深人静,她将自己的想法向沈砚和盘托出。
“沈大哥,如今谷内根基渐稳,护民军初成规模,是时候放眼外界了。”苏清鸢铺开一张她凭借记忆绘制的、标注了各方势力范围的大致地图,“单打独斗,终难成气候。旧朝失德,天下板荡,烽烟四起,抗暴政、求活路的义军远不止我们一家。若能联合其中志同道合、军纪尚可者,互为声援,信息互通,乃至在关键时刻协同行动,其力远胜于一城一地之固守。”
沈砚凝视着地图,目光锐利。他来自现代,更理解联盟、情报网和战略纵深的重要性。他点头道:“清鸢,你所言极是。合纵连横,自古便是成事之道。只是,群雄并起,鱼龙混杂,如何甄别?又如何取信于人?”
“这正是关键所在。”苏清鸢指尖在地图上几点划过,“据我所知,目前活跃于江淮、中原地区的几股义军,有几支或可接触。其一,是活跃于颍水一带的‘红袄军’,首领刘松,本是猎户出身,因官府欺压奋起反抗,其人颇讲义气,军纪相对严明,不扰贫苦百姓,主要打击对象是贪官污吏和地主豪强,在底层百姓中声望尚可。”
“其二,是盘踞在芒砀山的‘芒砀军’,首领赵黑塔,勇武过人,但性子粗豪,易于冲动。其势力卡在南北官道要冲,地理位置重要。”
“其三,是近来在徐州北部活动的‘青云寨’,首领是一位落第秀才,名叫文延清,据说颇通文墨,懂些兵法,与其他只知烧杀抢掠的土匪不同,似乎有些抱负。”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联盟之初,不必求大求全,亦不可轻易托付真心。当以‘互通声息、共抗暴政’为名,先建立联系。我们可以提供他们急需的部分情报——例如,利用我们对旧朝地方官府运作、兵力调动的了解,甚至…预判某些他们可能遭遇的危机。” 她的话意味深长,沈砚立刻明白,她指的是重生记忆带来的“先知”优势。
“而我们所需的,”苏清鸢继续道,“是借此了解外界真实动向,打破我谷闭塞状态,并在周边构建一道无形的屏障。若有一方遭官军重点围剿,他人可袭扰其后方以为策应;若发现大的机遇或威胁,可提前预警。这是一种松散的、基于共同利益的协作。”
沈砚沉吟片刻,眼中露出赞赏之色:“步步为营,互利互惠。此策稳妥。只是,派谁去联络?又如何确保使者安全与诚意传达?”
苏清鸢微微一笑,拿出那枚玉佩:“我欲亲笔修书数封,陈明利害,表达联合之意。遣派心腹之人,持我信物及少量谷中特产(如精良铁器、药材)为礼,分头前往。人选需机敏可靠,武艺不俗,且熟知外界道路人情。王魁大哥可担一路,张嵩叔侄亦可负责一路。至于安全,可令他们扮作行商,并派精锐小队暗中护送出境,约定好联系方式和返回时限。”
她看着沈砚,语气坚定:“此事关乎青牛谷长远发展,初始接洽,必须由我们绝对信任且能代表你意志之人进行。我…或许可以坐镇谷中,但联络方略、书信措辞,需我亲自拟定。” 她深知自己身份特殊,不宜轻易涉险,但她的智慧和情报,是此行成功的关键。
沈砚握住她的手,郑重道:“好!就依你之计。情报分析、书信往来,由你全权负责。人选调度、安全护卫,我来安排。记住,一切以安全为上,联盟可缓图,不可冒险。”
计议已定,苏清鸢立即投入紧张的准备中。她闭门数日,根据对各方势力首领性格、处境的分析,字斟句酌地撰写每一封书信。给刘松的信,语气诚恳,着重强调“为民请命”、“共抗暴政”的理念认同;给赵黑塔的信,则赞赏其勇武,点明合则两利、孤立则危的现实;给文延清的信,则多探讨天下大势,引经据典,颇有几分文人相惜的意味。每封信都不卑不亢,既展示了青牛谷的实力(隐晦提及大败黑风寨),又表达了合作的诚意,并提出了交换情报、互不侵犯、有限度协同等初步建议。
与此同时,沈砚精心挑选了使者。王魁胆大心细,江湖经验丰富,负责前往芒砀山;张嵩的侄子张骏,读过几年书,为人沉稳,由他带另一可靠之人前往颍水;前往徐州北的路途较远且复杂,则由护民军中一名原本做过行商、熟悉道路的什长带队。每支小队都配了数名精锐士兵暗中护卫,并约定了详细的联络方式和紧急情况下的应对措施。
临行前,苏清鸢亲自为三支使者队伍送行,将密封好的书信和作为礼物的精铁匕首、上好金疮药等交到他们手中,反复叮嘱:“此行非为乞求,乃为共谋。安全第一,打探消息为辅,建立联系为主。若事不可为,速归!”
带着全谷的期望,三支小小的队伍,如同投入茫茫迷雾中的信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青牛谷,奔向各自未知的目的地。
谷内,沈砚和苏清鸢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往日的节奏,但空气中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凝重。苏清鸢更加关注外界流传的零星消息,试图从中捕捉使者行动的蛛丝马迹。她知道,这几封薄薄的书信,几次看似平常的接触,或许将在不久的将来,为青牛谷带来新的机遇,也可能引来未知的风险。但这一步,必须迈出。合纵连横的序幕,已由她亲手拉开,在这乱世棋局上,青牛谷不再只是一颗被动防守的棋子,开始尝试着,落下属于自己的、着眼全局的棋子。布局天下,从这主动伸出的橄榄枝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