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醒来时，阳光正透过病房的窗帘洒进来。
她眨了眨眼，视线慢慢聚焦，第一眼看到的是秦墨轩。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靠着床沿睡着了，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
胡子冒了出来，眼睛下面是深深的黑眼圈，衬衫皱巴巴的，领带歪到一边。这个平时永远体面的男人，现在看起来狼狈极了。
墨轩？她轻声唤道，嗓子沙哑得厉害。
秦墨轩猛地惊醒，看到她醒了，眼睛一下子亮了：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要喝水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林清婉想笑，但扯动嘴角才发现嘴唇干裂得厉害。
你守了我多久？
不长。秦墨轩倒了杯温水，小心地喂她，就两天两夜。
两天两夜？！林清婉想起身，被他轻轻按住。
别动，医生说你严重透支，身体机能都在恢复，必须绝对休息。他的声音很温柔，但不容拒绝。
可是晚宴——
都处理好了。秦墨轩打断她，善款已经开始按计划分配，透明系统也上线了，一切都很顺利。
林清婉这才松了口气。她转头看向窗外，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病房外的走廊里，挤满了人。
林父靠在墙上，头发凌乱，明显一夜未眠。看到她醒了，他激动地想冲进来，被护士拦住。
苏雨薇坐在地上，眼睛哭得像核桃，手里还抱着一堆文件——即使在这里，她还在处理公务。
更让人意外的是，陈锦程也在。他站在最角落，表情复杂，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那是林清婉最喜欢的花，这个细节他还记得。
他们都在等你。秦墨轩说，从你晕倒开始就没离开过。
林清婉鼻子一酸。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妈妈，天使阿姨醒了吗？
一个小女孩挤过人群，手里捧着一个玻璃瓶，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千纸鹤。
护士想拦，林清婉摇摇头：让她进来。
小女孩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把玻璃瓶放在床头柜上：天使阿姨，这是大家一起叠的千纸鹤，有一千只哦！
一千只？林清婉惊讶。
嗯！小女孩认真地说，妈妈说，叠够一千只千纸鹤，愿望就会实现。我们的愿望是，天使阿姨快点好起来！
林清婉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伸手想摸摸小女孩的头，却发现手在颤抖——太虚弱了，连抬手都费力。
秦墨轩帮她把手放在小女孩头上。
谢谢你，小天使。林清婉哽咽着说。
阿姨不哭。小女孩踮起脚尖，用小手帮她擦眼泪，妈妈说，您救了我们全家。现在轮到我们守护您了！
这时，更多的人涌进来。
那个轮椅少年小杰，推着轮椅进来：林姐姐，您一定要好起来！您还没看到我考上大学呢！
捡垃圾的老奶奶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进来：孩子，你得学会照顾自己啊。看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一个中年男人抱着孩子：林总，我儿子的白血病是您出钱治好的。他现在能跑能跳了，您看！
小男孩蹦蹦跳跳的，充满活力。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病房，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每个故事都和林清婉有关。
您资助我读完了大学... 您的基金会救了我母亲... 因为您，我的孩子才能看见这个世界...
林清婉看着这些面孔，有些认识，有些陌生，但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真诚的关心。
我...她想说什么，但话哽在喉咙里。
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苏雨薇走过来，红着眼睛说，老板，您有我们。
林父也走过来，粗糙的大手握住女儿的手：爸爸在呢，别怕。
这一刻，林清婉彻底崩溃了。
她哭得像个孩子，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停地道歉，我让大家担心了...
傻孩子。老奶奶拍拍她的手，担心才说明我们是一家人啊。
护士长终于忍不住了：够了够了！病人需要休息！都出去！
大家依依不舍地离开，但都不走远，就在走廊里守着。
病房安静下来，只剩下林清婉、秦墨轩和林父。
清婉。林父坐在床边，眼圈红红的，你妈妈当年也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你别学她，有事要说出来。
爸...
答应爸爸，以后不要这么拼命了。林父的声音在颤抖，爸爸已经失去你妈妈了，不能再失去你。
林清婉用力点头：我答应您。
林父这才放心，摸摸她的头：好好休息，爸爸就在外面。
他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林清婉和秦墨轩。
墨轩。她看着他，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不需要一个人扛着所有。她握紧他的手，我一直以为，强大就是不能示弱，不能倒下。
那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了。林清婉看着床头柜上的千纸鹤，嘴角浮现一丝微笑，真正的强大，是知道自己的脆弱，还敢于展现它。
秦墨轩凑过去，轻轻吻了她的额头：这就对了。你是林清婉，不是超人。
我还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
林清婉深吸一口气，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这个动作现在做起来，竟有些可爱。
是时候公开第五个身份了。
秦墨轩愣住：你确定？现在？
不是现在，等我好起来。林清婉看着窗外，阳光正好，母亲用生命守护的秘密，我不能永远藏着。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让它造福世界，而不是毁灭世界。
天机会那边——
让他们来。林清婉的眼神变得坚定，我不是我母亲。她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我...
她看向窗外走廊里守候的人群：我有这么多人支持。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一条加密信息：林小姐，天机会决定给您最后一次机会。三天后，瑞士，达沃斯。来，或者承担后果。
林清婉看着信息，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他们还真是迫不及待。
你要去？秦墨轩担心。
当然要去。林清婉说，不过不是去投降，而是去...宣战。
她拿起一只千纸鹤，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天使阿姨是最棒的！
你看，连孩子都这么相信我。她笑了，我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
窗外，夕阳西下，把病房染成金色。
千只纸鹤在玻璃瓶里静静地待着，像一千个美好的愿望，守护着这个刚刚学会不再独自坚强的女人。
而三天后的达沃斯，将是另一个战场。
但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