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持续了十二个小时。
当林清婉走出手术室时，天已经亮了。她摘下口罩，额头上是汗水和疲惫，但眼睛很亮。
手术很成功。她对等在门外的家属说，孩子会活下来。
女孩的母亲跪了下来，抓住她的手哭：谢谢您，谢谢您......
林清婉想扶她起来，手却在发抖——不是害怕，是累极了。
秦墨轩上前，扶住了她。
走吧，你需要休息。
她摇摇头，指尖轻轻摸了摸鼻梁。
空的。
还有事。她轻声说，我知道，外面已经炸了。
门外，几十家媒体在等待。
幽灵医生的身份曝光，比她想象的来得更快更猛烈。手术直播被医院的某个护士偷偷传到网上，三个小时内播放量破亿。
#国际医学天才是她# #云上集团总裁竟是幽灵医生# #五岁女孩奇迹康复#
热搜榜前十，有五条和她有关。
我陪你。秦墨轩说。
林清婉看着他，忽然笑了：我现在这样子，会不会很狼狈？
手术服上有血迹，头发凌乱，黑眼圈很重。
他认真地说，你从未如此美丽。
她愣了一下，脸微微红了。
油嘴滑舌。
但眼里有笑意。
新闻发布会很短。
林清婉承认了幽灵医生的身份，但拒绝回答任何私人问题。
我是医生，也是商人。这不冲突。她说，医学是我的初心，商业是我的工具。两者的目标，都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记者们疯狂拍照。
闪光灯下，她看起来很平静。
只有秦墨轩注意到，她的手指一直在无意识地摩擦大腿——这是她极度紧张时的习惯。
发布会结束后，她几乎是被秦墨轩回车里的。
我没那么脆弱。她抗议。
我知道。他系上安全带，但你十二小时没吃东西了。
林清婉这才发现，自己确实饿了。
想吃什么？
随便。她靠在座椅上，闭上眼。
五分钟后，车停在路边的早餐店。
秦墨轩买了豆浆、油条、小笼包。
在车里吃？林清婉有些意外。
你现在的样子，走进任何餐厅都会被认出来。他把豆浆递给她，先填饱肚子。
她喝了一口，温热的豆浆滑过喉咙，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谢谢。
不客气。
两人在车里，安静地吃着简单的早餐。
这一刻，她不是云上集团的总裁，不是幽灵医生，不是谁的前妻。
她只是一个累了、饿了的普通人。
回到公司时，已经是中午。
苏雨薇急匆匆地迎上来：老板，出事了。
林清婉的疲惫瞬间消失：什么事？
海外三个项目，今天上午同时被叫停。合作方都说是上级指示，但拒绝透露具体原因。
哪三个？
德国的医疗设备采购、法国的研发中心合作、还有美国的投资并购。苏雨薇打开平板，加起来涉及资金超过五十亿。
林清婉蹙眉。
三个不同国家，三个不同领域，同时被叫停——这不是巧合。
有人在针对我们。秦墨轩说，而且是有能量影响多国政策的人。
林清婉走进办公室，推开窗。
江城的天空很蓝，但她感觉到了暗流涌动。
调查。她说，查清楚是谁在背后。
已经在查了。苏雨薇犹豫了一下，老板，还有一件事。
今天早上，有三位董事提出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讨论您担任总裁的...合法性。
林清婉转过身：理由？
说您身兼数职，精力不足，可能影响集团发展。苏雨薇压低声音，我怀疑，有人在收买董事。
有意思。林清婉轻笑，身份曝光不到半天，就有人迫不及待了。
她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钢笔。
然后，不自觉地咬住了笔帽。
这是她恐惧时的小动作。
小时候，母亲总说：糖糖，别咬笔，不卫生。
她会吐出来，但过一会儿又会咬上。
现在，母亲不在了，这个习惯还在。
老板？苏雨薇担心地看着她。
林清婉回过神，放下笔。
通知所有高管，三点开会。
秦墨轩没有离开。
他坐在会客沙发上，喝着茶，安静地等待。
林清婉看了他一眼：你不用陪我的。
我知道。他放下茶杯，但我想陪。
她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笑了笑。
手机响了。
是私家侦探的电话。
林总，查到了。对方的声音很凝重，三个项目的叫停，都和一个国际投资基金有关。这个基金的代号是——黑凤凰
林清婉的手一颤。
黑凤凰。
这个名字，她在哪里听过？
她快步走到保险柜前，取出母亲的日记。
翻到1998年3月的那一页。
今天在日内瓦遇到了一个很危险的人。他说他代表黑凤凰，想要我的研究成果。我拒绝了。他的眼神让我害怕。
林清婉的呼吸急促起来。
母亲二十多年前拒绝的组织，现在盯上了她。
清婉？秦墨轩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她抬起头，眼里有复杂的情绪：墨轩，你知道黑凤凰吗？
他的脸色变了：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你认识？
秦墨轩沉默了几秒：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国际组织。表面上是投资基金，实际上...控制着很多国家的经济命脉。他们的手段，不择手段。
包括杀人吗？林清婉的声音很轻。
包括。
她闭上眼睛。
母亲的死，可能不是意外。
他们想要什么？她睁开眼，我的医学研究？还是云上集团？
我会帮你查清楚。秦墨轩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
他默默递过一杯温水：你紧张的时候，手会发凉。
林清婉愣了一下。
这个细节，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你怎么知道？
观察。他笑了，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观察。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温暖不需要惊天动地，只需要一杯适时的温水。
下午三点，高管会议。
林清婉坐在主位，面前是十五位核心高管。
她环视一圈，很冷静。
诸位都听说了，海外项目受阻。她顿了顿，我知道有人在怀疑，是不是我的医生身份影响了集团。
有人低下头。
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这不是影响，是威胁。她的声音很稳，有国际势力在针对云上集团，准确说，是针对我。
那我们该怎么办？财务总监问。
反击。林清婉说，但不是现在。
她站起身：我需要时间调查清楚对方的真实目的。在此之前，云上集团照常运营。所有人，做好自己的工作。
至于那些想召开股东大会的人——她冷笑，告诉他们，我手里的股份足够否决任何动议。想换掉我？下辈子吧。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然后，有人开始鼓掌。
一个接一个，掌声响成一片。
我们相信您。技术总监说。
林清婉点点头。
散会后，她一个人留在会议室。
看着窗外的城市，她又拿起了笔，咬住笔帽。
恐惧吗？
是的，她很恐惧。
二十多年前害死母亲的组织，现在来找她了。
她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对抗，不知道会不会像母亲一样...
但她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她是云上集团的总裁，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她必须坚强。
门被推开。
苏雨薇脸色煞白，冲进来。
老板，医院来电......她的声音在发抖，您父亲出事了！
林清婉手中的钢笔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站起来，却发现腿有点软。
什么事？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但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膛。
车祸。苏雨薇的泪水滑落，在送往医院的路上，生死未卜。
林清婉的脑海一片空白。
父亲。
那个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认识的父亲。
那个素未谋面，却一直在暗中保护她的父亲。
不能有事。
她冲向门口，秦墨轩扶住她。
我陪你去。
她的声音在发抖，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