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拾薪把最后一张金针符递给那个年轻修士。修士连声说谢谢,转身就跑了。他站在摊子前没动,抬头看了一眼对面茶楼二楼的窗户。刚才还有两个穿黑袍的人坐在那里,现在人不见了。桌子上的茶杯倒在一旁,没人管。
他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账本。今天赚了九十八块灵石。三张乙木回春符被人订了,桃木剑卖出去八把。货架上的符纸少了一大半,材料堆也空了不少。
“他们走了。”李洛瑶小声说,手里拿着刚收好的储物袋。
“走了也好。”宋拾薪合上账本,“盯了一天,图什么?看我能不能把符卖完?”
李洛瑶笑了笑:“你这符确实好卖。陈岩师兄醒的事传到北坊去了,有人专门来问乙木回春符。”
宋拾薪没说话,手指轻轻敲了两下莫邪剑的剑柄。他知道自己的符不稀奇,稀奇的是能用两次还不坏。这不是靠手艺,是靠前世的记忆。但他不能说。
第二天一早,李洛瑶提着布包过来,脸色有点不对。
“怎么了?”宋拾薪正在桃木剑上刻聚灵纹,抬头看了她一眼。
“李家执事送东西来了。”她说,“两大捆青阳纸,三瓶低阶灵墨,还有一盒朱砂粉。说是支援‘拾薪斋’发展。”
宋拾薪手里的笔停了一下。
“人呢?”
“已经走了。东西放在你屋里了。”
他放下笔,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腕。李家之前防他像防贼,进个院子都要搜身。这才几天,突然送材料来?还知道“拾薪斋”这个名字?
“最近有族里的人来买符吗?”他问。
“有。”李洛瑶点头,“昨天下午来了三个年轻子弟,买了六张火球符、两张金刃符,还有一个订了桃木剑。”
“付灵石了吗?”
“当场给的。”
宋拾薪摸了摸下巴。如果只是监视或试探,不会真给钱。给钱,说明有人开始信这个摊子了。
“帮我准备点回礼。”他说。
“要送什么?”
“三张高稳定火球符,一把新做的桃木剑。再加一瓶蜥蜴身上取的暗绿黏液。”
李洛瑶睁大眼睛:“你要送回去?”
“礼尚往来。”宋拾薪笑了下,“他们送材料,我送技术。看看他们接不接。”
中午刚过,李家执事亲自来了。
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灰色长衫,腰间挂着族徽玉牌。他接过宋拾薪递来的礼盒,打开看了一眼,脸上慢慢有了笑意。
“宋公子有心了。”他说,“长老们昨夜开会,提到你的符在南华街传开了。外姓散修都愿意多花五块灵石买一张稳符。这不只是生意,也是脸面。”
宋拾薪没表情:“承蒙厚待。”
“所以族里想再帮一把。”执事说,“可以出一笔钱入股,还能给你换个大铺面,在主街拐角,人流比这儿多三倍。”
宋拾薪听懂了。表面是帮忙,其实是想把他收进去。以后赚钱得分三成给家族,做事也要听安排。
他笑了笑,拱手说:“蒙李家收留,才有我今天的位置。这份情,我记着。”
执事点点头,以为他要答应。
宋拾薪接着说:“但小店才起步,手艺还没练熟,信誉也是一张张符攒出来的。扩店的事,我想自己来。哪天真撑不住了,再来求援也不迟。”
执事脸色变了,但没发火。
宋拾薪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小木牌,递给对方:“这是优惠令。李家族人来买符或剑,一律九折。不限量,长期有效。”
执事接过木牌,仔细看了看,眉头松了。
“宋公子果然明白事理。”他说,“那族里就不强求了。材料会继续供,每月结算一次。”
“多谢。”宋拾薪抱拳。
执事走后,李洛瑶才敢开口:“你不怕得罪他们?”
“怕。”宋拾薪坐下,继续刻剑,“但他们更怕丢了这个招牌。现在全南华街都知道,李家门口有个‘拾薪斋’,符稳、价低、出货快。他们要是硬吞了我,名声坏了,损失更大。”
李洛瑶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慌。”
“慌有用吗?”宋拾薪头也不抬,“黑袍人在楼上盯着,我能拔剑砍上去?李家想吞我,我能不收材料?活着就得往前走,边走边看。”
傍晚收摊时,两人清点货物。
新到的青阳纸整整齐齐码在角落,灵墨瓶贴了标签放进储物袋。货架空了大半,但补货计划已经写好:明天做十二把桃木剑,画四十张火球符,十张金刃符,五张土刺符。
“你今晚又要熬夜?”李洛瑶问。
“嗯。”宋拾薪检查莫邪剑的状态,“明天早上还得去矿石区买点铁精粉,桃木剑的金属配件快用完了。”
李洛瑶点点头,开始整理账本。今天赚了一百零三块灵石,比昨天多五块。她把灵石按大小分类,分成四堆,放进储物袋底层。
宋拾薪坐在柜台后,手里摸着剑柄。他知道李家态度变了,但这不是因为信任,是因为利益。只要他还能做出稳定的符和剑,这份好脸色就会在。一旦他不行了,冷眼立刻回来。
他也知道,那两个黑袍人不会真的走。乌鸦令牌出现,说明净世会的人盯上这里了。他必须更快变强,同时把生意做稳,才能在这夹缝里活下去。
他抬头看了眼门外。
夕阳照在“拾薪斋”的牌匾上,三个字很清楚。门前灯笼亮了,映着柜台上的灵石堆和空了一半的货架。
这次空,是因为卖得太快。
李洛瑶把最后一卷符纸收好,抬头问他:“明天还要试新配方吗?就是你说的那个双层火球符。”
宋拾薪点头:“试试。如果成功,威力能翻一倍,成本只涨三成。”
“那你小心点,别炸了摊子。”
“放心。”他笑了笑,“我炸过的东西多了,从没把自己炸飞过。”
他站起身,把莫邪剑收回丹田。剑一进体内,一股温热顺着经脉散开。
明天还得早起。
他正要说话,眼角忽然看到街角一闪而过的黑影。
不是人。
是衣角。
黑色长袍,边缘绣着暗鸦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