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成飞站在台北大厦顶层的办公室里，指间夹着的雪茄燃到了尽头，灰黑色的烟灰摇摇欲坠。
他抬手弹了弹烟灰，窗外的暴雨正冲刷着这座钢铁森林，霓虹灯光在雨幕里晕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
“莫总，付小姐已经在楼下等您了。”秘书的声音透过内线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恭敬。
莫成飞转过身，定制西装的肩线挺括得像刀锋。此刻他嘴角噙着的笑意，一半是商人的精明，一半是猎手的残忍。
“让她上来。”
电梯门打开时，付丹丹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她穿着一袭酒红色吊带长裙，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露出的肩颈线条像精心雕琢的白玉。
这位在台北舞蹈界声名鹊起的美人，此刻眼尾的亮片妆容在顶灯照射下闪闪发亮，只是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杏眼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莫总找我？”她微微屈膝行礼，手腕上的银镯滑到小臂，露出皓白肌肤上一道淡粉色的勒痕——那是上周在排练时被道具划伤的。
莫成飞指了指沙发，真皮座椅陷下去一个柔和的弧度。“丹丹，看看这个。”
他推过去一份文件，封面上印着烫金的“莫氏歌舞团章程”，“我要你做团长，薪水是你现在的三倍。”
付丹丹翻开文件的手指顿了顿。
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涂着半透明的裸色指甲油，此刻却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莫总需要我做什么？”她太清楚这位商界新贵的行事风格，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很简单。”莫成飞身体前倾，衬衫领口的铂金袖扣反射着冷光，“去各大艺术院校挑人，要最好看的，最会跳的。组成歌舞团，跟着我去南边几个国家转转。”
他拿起桌上的地球仪，指尖在东南亚的位置画了个圈，“米支那、月南、老过……这些地方的大人物，都喜欢看些新鲜玩意儿。”
付丹丹合起文件的动作很轻，却带着决绝。
“我要签合同，保证团员的安全。”她想起上周面试时见到的那些青涩面孔，最大的才十九岁，眼里还盛着对舞台的憧憬。
“当然。”莫成飞笑得更深了，露出两颗整齐的白牙，“我莫成飞从不亏待自己人。”
三个月后，米支那的米支那市剧院里，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扬起满室的尘土味。
舞台上，付丹丹正领着二十个姑娘跳着改编过的《雨巷》，水绿色的旗袍裙随着舞步翻飞，像一群落在异国的蝴蝶。
前排贵宾席上，米支那负责人坤爷叼着雪茄，肥厚的手指在扶手上打着拍子。
他约莫五十岁年纪，顶着一头烫得卷曲的黑发，金表链从丝绸衬衫的口袋里露出来，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莫先生，你这歌舞团真是绝了。”坤爷侧过头，唾沫星子喷在莫成飞的西装袖口上，“比我去年在曼谷看的那些强多了。”
莫成飞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胳膊，笑容纹丝不动：“坤爷喜欢就好。我这次来，是想为米支那的百姓做点实事。”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画册，指着上面的高楼大厦，“您看，这片新区，我打算建成米支那最气派的住宅区，价格嘛，保证让普通人也住得起。”
坤爷的小眼睛亮了亮，伸手接过画册时，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莫成飞递过来的信封。信封厚度惊人，隔着西装布料都能感觉到里面钞票的硬度。
“莫先生真是大好人啊。”坤爷拍着大腿，金表链叮当作响，“不过建房子要不少钱吧？”
“所以才来求坤爷帮忙。”莫成飞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只要能拿到银行的贷款，我保证，第一个入住的就是您的公子。”
他瞥见坤爷领口露出的金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虎头，想必是送给儿子的礼物。
舞台上的音乐突然变得激昂，付丹丹一个旋身，水绿色的裙摆展开成一朵盛开的花。坤爷的目光立刻被拉了回去，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好说，好说。”他挥了挥手，“明天让你的人去银行办手续，就说是我说的。”
莫成飞端起茶杯，掩饰住眼底的笑意。茶水很烫，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
让他想起小时候在台北夜市喝的烧仙草，那时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让异国的大人物如此轻易地松口。
一个月后，莫氏集团的预售中心外排起了长龙。穿着各色纱笼的米支那人举着号码牌，在毒辣的太阳下汗流浃背。
莫成飞站在米支那刚封顶的商业楼天台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翡翠貔貅印章。
夕阳把他油亮的背头染成金红色，定制西装的袖口露出半截劳力士金表，表盘上的绿宝石与他无名指上的玉戒交相辉映。
“莫先生，月南那边的船运已经安排好了。”助理小陈弓着腰递上平板电脑，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药材清单。
莫成飞瞥了眼“千年雪莲”那行字，嘴角勾起冷笑：“告诉阮将军，这批货够他再添三个姨太。”
付丹丹带着歌舞团在月南皇家剧院彩排时，莫成飞正坐在包厢里与当地官员推杯换盏。
舞台上，付丹丹穿着孔雀蓝舞裙旋转，裙摆绽开时露出雪白的脚踝，腕间银铃随着舞步叮咚作响。
她眼角余光瞥见莫成飞正把一叠文件推给财政部长，后者手指在文件上敲了敲，忽然抓起她放在桌边的披肩，往她肩头一搭：“付小姐舞姿曼妙，不如赏脸跳支贴面舞？”
付丹丹指尖冰凉，却笑着挽住对方手腕：“部长先生可知‘长生液’的配方？”她故意往对方怀里靠了靠，发间香气钻进对方鼻腔，“莫总说，能让您再活五十年呢。”
当晚，月南银行的贷款批复就摆在了莫成飞案头。
他摸着文件上烫金的印章，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台北夜市，自己还在为一碗卤肉饭跟老板讨价还价。现在他随手签下的数字，够买下整条夜市。
老过的万象市刚下过雨，莫成飞踩着红地毯走进新建的孤儿院。
几十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孩子涌上来，把野花往他西装口袋里塞。他弯腰抱起个缺了门牙的小男孩，对方流着口水扯他的领带：“叔叔，长生药能让我长高吗？”
“能让你长到屋顶那么高。”莫成飞笑着把孩子举过头顶，眼角的笑纹里藏着精明。
不远处，电视台的摄像机正对着这温馨一幕，镜头扫过墙上“莫氏慈善基金”的铜牌，落在付丹丹给孩子们分发糖果的手上——她指甲上刚涂了与孤儿院墙漆一样的嫩黄色。
返程的私人飞机上，付丹丹卸下假睫毛，眼圈忽然红了。她指着窗外掠过的云层问莫成飞：“这些孩子知道，他们的新校舍是用高利贷盖的吗？”
莫成飞正用雪茄剪细细修整烟卷，闻言动作一顿：“丹丹，你该看看二十年前的我。”
他吐出个烟圈，在烟雾缭绕中眯起眼睛，“那时候我妈躺在医院，连止痛针都打不起。”
飞机降落在台北桃园机场时，天边刚泛鱼肚白。
莫成飞站在舷梯上接了个电话，挂掉后对身后的人说：“通知下去，明天召开董事会，准备进军南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