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小姑娘内心某处平静的湖面，早已掀起阵阵涟漪。
聪明又努力生活的男孩，谁会不喜欢呢？
夏贤丽看着宁志军那高大笔挺的后背，还有那裸露在外手臂上的腱子肉和清晰的青筋。
她的喉咙又滚动了一下。
阳光照在宁志军的手臂上，那些肌肉线条在颠簸中一收一缩。
夏贤丽的脸腾地烫了起来。
她赶紧扭过头，目光落在路边的田地上。
风吹过来，带着一股青草的味道。
可她的眼角余光还是忍不住往驾驶位那边瞟。
夏贤丽咬了咬嘴唇，手指攥着车厢边缘。
指甲都快掐进木头里了。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叹了口气。
声音很小，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夏贤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知道，自己如果真的跟宁志军在一起，那家里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两个家庭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她爸是一方父母官，妈妈也是高干。
而宁志军呢？
就是个农村娃，家里穷得叮当响。
虽然现在种广藿香赚了钱，可在她爸妈眼里，这算什么？
夏贤丽的手指松开车厢，又攥紧。
而且她马上就要考大学离开这里了。
心中的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告诉她，就把这份喜欢埋藏在心底吧。
可越是这样想，夏贤丽的心里越莫名地难受。
那种难受说不出来。
就像有块石头压在胸口，喘气都觉得费劲。
夏贤丽的眼眶红了。
她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生怕被旁边的江妍和周枫颜看见。
这种难受让她坐在车厢里一动不动，整个人像丢了魂。
此刻的夏贤丽只能告诉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吧。
先珍惜如今跟心上人待在一起的时光。
她抬起头，目光又落在宁志军的背影上。
这次她没有挪开。
就这么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然而，拖拉机上还有一双眼睛正在偷看宁志军的背影。
只是这双眼睛要比夏贤丽的那份炽热内敛很多。
那人坐在车厢另一边。
她的目光时不时地瞥一眼宁志军的后背，然后又马上挪开视线。
她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
动作很小，没人注意到。
可她的眼神却在不经意间又飘向驾驶位。
这双眼睛早已发现了夏贤丽的异样。
但她还是若无其事地调侃夏贤丽，以此掩饰自己内心的悸动。
不过无可否认的是，她的心里也住进了一个男孩。
其实，她才是这里家底最殷实的。
只是她非常低调，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些。
她总是喜欢以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待农村里发生的一切。
那些农民怎么干活，怎么吃饭，怎么过日子。
她都默默记在心里。
等以后回家执掌家业，也能更好地基于对社会各个阶层的深入体察，拓展家族的商业版图。
原先，她一直觉得自己比夏贤丽理智多了。
哪怕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但只要两人现实中不合适。
她不会做任何纠结。
当断则断。
可最近几天，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时不时地想起前面开拖拉机的那个男孩。
她的脑子里全是宁志军的样子。
他说话的样子，他笑的样子，他开拖拉机的样子。
这让从未谈过恋爱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手指停在膝盖上，抬起头看向前方。
宁志军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至于拖拉机上的另外一个女孩周枫颜。
她从未看过宁志军一眼。
周枫颜一直在欣赏沿路的风景。
她的目光落在路边的田地上，那些绿油油的庄稼在风中摇摆。
周枫颜也对宁志军比较欣赏，但从未产生那方面的感觉。
因为她是有男朋友的。
周枫颜与男朋友的下乡点不在一个县，两人平时都是书信来往。
她决定今年和男朋友一起参加高考。
只要考上同一所大学，两人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此时，周枫颜的手指在怀中包里摸索着，掏出一封信。
信封已经被翻得有些旧了，上面的邮戳还清晰可见。
她低下头，嘴角勾起一个笑。
约莫两个小时后，拖拉机终于到了路坑大队。
突突突的声音在村口响起。
宁志军扭过头，对着车厢里的几人说。
“我就不停车了，直接去我家。”
他的手指在把手上敲了敲。
“让我把车上的东西先搬回家，大家顺便到我家里坐会儿。”
夏贤丽立马点头。
“好啊！”
她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江妍和周枫颜对视一眼，也跟着点头。
陈金土拍了拍车厢。
“行，那就先去你家。”
拖拉机驶过村口，往宁家大院的方向开去。
五分钟后，拖拉机刚在宁家大院门口停稳。
宁志军还没来得及熄火，就看见宁志安和宁志芳兄妹俩哭喊着从院子里跑出来。
两个孩子的脸上全是泪痕，宁志安的衣服都被扯破了。
宁志芳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宁志军的心猛地一沉。
他一把拉下手刹，跳下拖拉机，几步冲到弟弟妹妹面前。
“怎么了？”
宁志军抓住宁志安的肩膀，声音都变了调。
“哥……”
宁志安的喉咙里发出呜咽声，眼泪又流了下来。
“他们打妈妈！”
宁志芳抱着哥哥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抢钱！还搬走了家里的东西！”
宁志军的拳头瞬间攥紧。
“谁？”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奶奶的娘家人。”
宁志安抹了把眼泪，声音都在抖。
“今天四叔结婚，奶奶的娘家人都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泪还在流。
“他们逼着妈妈干这干那，还让妈妈拿两百块钱的红包给四叔。”
宁志军的眼睛眯了起来。
“妈妈没那么多钱，他们就直接从妈妈身上抢。”
宁志安的声音越来越急。
“抢走了八十多块钱！”
“他们还把家里的柜子、棉被、缝纫机都搬走了！”
宁志芳哭得更厉害了。
“说是要给四叔的新家添家当。”
宁志军的胸口剧烈起伏。
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
八十多块钱，那是他卖广藿香留给妈妈的生活费。
柜子、棉被、缝纫机，那是妈妈当年结婚的嫁妆。
宁志军的喉咙里发出低吼。
他松开宁志安的肩膀，转身就要往院子里冲。
“哥！”
宁志安拉住他的衣角。
“他们人多！奶奶的三个弟弟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