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肉香,那味道钻进鼻子里,在脑子里炸开。
几个刚吃完玉米糊糊的汉子,肚子开始咕咕叫。
他们的手捂着肚子,可那叫声怎么都压不住。
两碗玉米糊糊加一个窝窝头,根本就不够吃。
杨家那两块猪肉片也不过是过过嘴瘾。
没多少油水能进肚子里。
可宁志军这边呢?
那红烧肉一块接一块往嘴里塞,像不要钱似的。
油泼面大口大口嗦着,碗底都快见光了。
辣椒炒肉夹起来就吃,筷子在盘子里翻得飞快。
众人看着宁志军一家五口吃肉的样子,眼睛都红了。
有人的手指在裤腿上抠着,指甲都快抠进布料里。
有人的牙齿咬得咯吱响,可眼睛还是舍不得移开。
那些肉块在月光下泛着油光,每一块都像在发光。
有人恨不得把眼珠子长到青石板上,盯着那些肉看。
因为哪怕宁志安和宁志芳两个小孩，往嘴里塞进去的肉。
都比刚刚杨兴分的那盆梅干菜上的猪肉多。
此时此刻，脸色最难看、最尴尬、最震惊的。
自然还是杨家三老了。
杨富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那张脸涨得通红,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脑子里憋着一肚子坏话,可一句都吐不出来。
他想说宁志军吃的是猪食。
可那红烧肉在月光下泛着油光,比他家过年吃的还要好。
他想说宁志军穷得叮当响。
可那一桌子菜摆在那里,比他家招待客人的丰盛十倍不止。
杨富的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唾沫咽下去。
可那股酸味怎么都压不住,从胃里往上涌。
杨兴站在旁边,眼睛死死盯着那盆红烧肉。
肉块在盆里堆得冒了尖,每块都有拳头大小。
酱汁浓稠,挂在肉块上,在月光下闪着光。
他的手指在空中抓着,像要把那些肉抓过来。
嘴里疯狂分泌唾液,舌头在嘴里打转。
他活了五十多年,从没见过这么多肉。
就算逢年过节,家里也就杀一只鸡。
那鸡肉还得分给十几口人吃,每人能分到两块就不错了。
可宁志军这里呢?
那红烧肉一块接一块往嘴里塞,像不要钱似的。
杨兴的牙齿咬得咯吱响,可眼睛还是舍不得移开。
杨贵的手捂着肚子,肚子里咕咕叫。
他刚吃了两碗玉米糊糊,一个窝窝头,还有两片薄薄的猪肉。
可现在看着那些菜,肚子叫得更欢了。
那辣椒炒肉,肉片切得薄薄的,和红辣椒一起翻炒。
肉片边缘微微焦黄,看着就香。
还有那盆肥猪肉炖粉条,粉条吸饱了汤汁。
肥肉炖得软烂,筷子一碰就散开。
杨贵的喉咙里发出怪叫,像被人掐住了。
他活了五十多岁,也从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
路坑大队请客吃饭,桌上有一道荤菜,礼数就算到位了。
要是有两道荤菜,那是非常重视客人。
可宁志军这里呢?
就陈金土一个外人,居然整整搞了四个荤菜。
还有那油泼面,每人都能盛四五碗。
这样的请客方式,杨贵活了几十年都没见过。
宁志军端着碗,两碗油泼面快速下肚。
他又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肉在嘴里化开。
嚼得很慢,脸上的表情很享受。
吃完肉,他扭头看向杨家三老。
脸上挂着笑,语气轻松。
“怎么?”
“三位舅公,我听说你们要向我学做菜?”
“好啊,我看看这几道菜你们明天能做出来哪道?”
他顿了顿,手指着那碗酸菜冬瓜汤。
“别跟我说只会这道酸菜冬瓜汤哦。”
“这菜我就放这里摆摆样子,我这些肉菜都吃不完呢!”
陈金土放下碗,哈哈大笑起来。
“志军,我看这一盆红烧肉。”
“按杨家人那节俭的样子,吃一年都吃不完呢!”
宁志安和宁志芳也跟着笑起来。
两个小孩夹起一块沾满肉汁的红烧肉,举到眼前。
在空中晃了晃,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宁志安的手抖着,肉汁顺着筷子滴下来。
“你们看,这肉多香!”
他的嗓门脆生生的,眼睛往人群那边瞟。
宁志芳也举着肉块,在空中转了个圈。
“我们家的肉可比杨家的多!”
她的脸上爬上两团红晕,笑得见牙不见眼。
围观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骚动。
有人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唾沫咽下去。
有人的手指在裤腿上抠着,眼睛还是盯着那些肉。
杨富恍惚了很久,终于缓过神来。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脸涨得更红了。
“宁志军!”
“你哪来的钱买这些肉的!”
“你他妈买宅基地的钱都是借来的。”
“你给我老实交代,这些是不是你偷来的!”
杨兴立马接上话,手指着那些菜。
“就是就是,你小子哪来那么多钱!”
“这么多肉,少说也得十几块钱!”
杨贵也跟着喊,脚步往前走了两步。
“你肯定是偷的!”
“不然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多肉!”
宁志军突然站起身,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很大,在空地上炸开。
围观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身体往后退。
宁志军的笑声停下来,眼睛盯着杨家三老。
“偷?”
他的语气突然变冷,像结了冰。
“你告诉我去哪里偷?”
“路坑大队谁家有这么多肉?”
“你杨家有吗?啊?”
他的嗓门提高了,像在质问。
“玉米糊糊里是不是放樟脑丸了啊?”
“一点脑子没有。”
杨富的脸色变得铁青,嘴巴张着说不出话。
宁志军还没完,手在空中挥着。
“老子他妈说去外婆家借钱买地。”
“你们这三个老不死的还真信啊!”
“这都是老子辛苦赚来的血汗钱!”
“一个个脖子上按的是猪脑吗?”
杨家三老被骂得哑口无言。
杨富的嘴巴张了又合,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兴的脸涨得通红,手指在空中抖着。
杨贵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到后面的人。
宁志军转过身,眼睛扫过围观的人群。
“大伙今晚都吃饱了吗?”
“这杨家人的伙食好不好啊?”
人群里安静下来,谁也不说话。
那些庄稼汉纷纷低下头,眼睛盯着地面。
有人的手在裤腿上蹭着,脚在泥地里磨。
有人往后退,想躲进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