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柜的柜门砸在地上时发出刺耳的哐当声，飞溅的铁锈里裹着十几只苍白的手 —— 那些手没有连着胳膊，指节扭曲地蜷缩着，像被硬生生从身体上扯下来，此刻正沿着暗红色的液体朝四周爬行。
李皖在课桌下死死捂住韩超的嘴。
韩超的眼球瞪得快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李皖的指尖灼痛如烈火烹油，两股恶意洪流在教室里疯狂冲撞 —— 铁皮柜里涌出的手群带着原始的饥饿感，而李老师身上的恶意则像淬了毒的冰锥，阴冷地刺向每一个角落。
“写…… 写试卷……”
李皖贴着韩超的耳朵低吼，声音被自己的牙关咬得发颤。
他突然想起规则第八条，“必须交卷…… 交了卷才能走！”
韩超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似乎也反应过来了。两人身下的空白试卷还带着油墨味，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李皖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营晓晓留下的黑色纽扣，塞进韩超手里：
“用这个写！快！”
纽扣触碰到试卷的瞬间，突然渗出黑色的液体，像墨水般顺着纸页晕开。
韩超抖着手在姓名栏画下自己的名字，李皖则用指甲在试卷上划拉 —— 他没时间管字迹是否工整，指尖的灼痛已经让他视线模糊，李老师的脚步声正在靠近，那 “笃笃” 声像踩在他们的心脏上。
“找到你们了哦。”
李老师的声音贴着地面传来，带着黏腻的湿意。
李皖透过课桌腿的缝隙向上看，正好对上那双淌着红液的眼窟窿，李老师的脸离地面只有几厘米，嘴角咧到耳根的笑容里淌下涎水。
突然，那些爬行的手群猛地转向，齐刷刷地朝着李老师的方向涌去。李老师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像是被激怒的蛇。李皖趁机拽着韩超滚向另一排课桌，后背撞上桌腿时，他听见身后传来骨头被嚼碎的脆响 —— 是那些手在啃食李老师垂到地上的袖口。
“他喵的……”
李皖低骂一声，拽着韩超往教室后门冲。韩超手里紧紧攥着写好的试卷，另一只手被李皖拽得脱臼般疼痛，却不敢有丝毫挣扎。
经过那张空课桌时，李皖的余光瞥见桌面刻着的 “三” 字正在渗血。而营晓晓的座位已经空了，只有那张画满圆圈的试卷摊在桌上，圆圈的中心不知何时多出了三个小黑点，像三只窥视的眼睛。
“交卷…… 要交卷……”
韩超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他的目光落在讲台旁的收卷箱上 —— 那是个铁皮做的长方体箱子，侧面用红漆写着 “高三（7）班”。
李皖的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这次的恶意很淡，源头正是那个收卷箱。他瞬间做出决定：
“你去交卷！我引开他！”
他猛地将韩超推向讲台，自己则抓起一把掉在地上的粉笔，朝着李老师的方向砸过去。粉笔头砸在李老师后脑勺上，炸开白色的粉末。
李老师猛地转头，红液从眼窟窿里喷涌而出：
“抓住你了！”
李皖转身就跑，他故意朝着铁皮柜的方向冲。
那些手群似乎对活物更感兴趣，纷纷调转方向朝他爬来。
他在课桌之间灵活地躲闪，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 李老师的速度快得惊人，西装下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就在李老师的手即将抓住他后领的瞬间，李皖突然矮身滑进讲台底下。
李老师扑了个空，脸重重撞在讲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李皖趁机从另一侧滚出来，正好看到韩超将两张试卷塞进了收卷箱。
“搞定了！”
韩超的声音带着哭腔。
收卷箱在试卷放进去的瞬间发出 “咔哒” 一声轻响，侧面的红漆突然开始剥落，露出底下一行崭新的字：“放学时间：17:00”。
而墙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向四点五十九分。
李老师发出愤怒的咆哮，他的身体开始扭曲，西装下的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整个人像被拉长的橡皮筋，朝着韩超扑过去。那些手群也紧随其后，在地面上织成一张移动的白网。
“快跑！”
李皖拽起韩超冲向教室后门。指尖的灼痛在消退，李老师和手群的恶意似乎被收卷箱吸走了一部分，变得迟钝了些。
他们冲出后门的瞬间，挂钟敲响了五点的钟声。
身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李皖回头瞥了一眼 —— 整个教室正在扭曲、折叠，李老师和那些手群被挤压成一团模糊的血肉，而那张空课桌上的 “三” 字，已经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走廊里空荡荡的，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李皖喘着粗气靠在墙上，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指尖的红肿已经消退，只留下淡淡的灼痕。
韩超瘫坐在地上，眼泪混合着汗水往下流：
“结…… 结束了吗？”
李皖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公告栏上，那里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标题用加粗的宋体写着：“宿舍入住须知”。
指尖的麻痒感，再次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