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溏溪西岸的小路上,晨雾裹着寒气往人领子里钻,尚小虎手里的测邪罗盘突然“叮铃”炸响,指针疯转着往西北方向偏,盘面的黑光顺着纹路往外渗,几乎要漫出边缘。
“邪力离得近了!不到五十米!藏在坡上的灌木丛里!”他猛地停住脚步,手里的硫磺火把被风吹得“噼啪”响,照得周围的雪地上印满歪歪扭扭的脚印。
林嫚砚和陈怀夏立刻并肩站定,双玉贴在一起,红光与白光缠成的光晕在晨雾里亮起来,像两团烧得旺的炭火。她胸口的血玉烫得厉害,双脉力还剩七成,可邪力的压迫感顺着脚底往上传,冻硬的冻土仿佛都在微微震颤。
“郑三营,你带狗剩子、二柱往草芯区跑,血玉最亮的地方就是阳脉节点。”林嫚砚声音发紧,指尖划过血玉表面,阳脉膏的余温还在,“我们拦着埋伏的人,采到草芯就往会溏溪退,千万别回头,邪雾沾不得!”
郑三营攥紧装着特制小铲的布包,往坡上冲,雪沫子在脚下飞溅。
刚跑没几步,灌木丛里突然“哗啦”一声,二十多个余党窜了出来,手里的邪骨杖泛着绿光,杖头的骷髅头滴着黑血。为首的余党脸上划着三道刀疤,咧嘴笑时露出黄牙:“大祭司早算准你们会来这采草芯!今儿个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陈怀夏一把将林嫚砚护在身后,勘探锤挥得虎虎生风,锤头嵌着的阳脉栓碎片撞上邪骨杖,“当”的一声脆响,震得那余党往后退了三步。
“点火把!围成圈!”他喊着,民团们赶紧摸出火折子,硫磺火把“腾”地燃起来,橙红色的火光照亮晨雾,硫磺味呛得人直咳嗽,却把扑上来的低阶邪祟逼得连连后退。
林嫚砚趁机催动血玉,红光像张网似的往周围铺开,冲在最前面的三个余党被红光扫到,瞬间僵住,皮肤下冒出黑烟,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烧。
“砍关节!阳脉碎片能破邪力!”她喊着,民团们举着沾了硫磺的刀,往余党膝盖上砍,惨叫声在山谷里传得老远。
可那刀疤余党突然从怀里掏出几个黑球,使劲往火把圈外扔。“嘭嘭”几声,黑球炸开,邪雾瞬间弥漫开来,像块黑布似的裹住整个山坡。
火把的火苗一下子矮了半截,林嫚砚的红光也淡了些,双脉传来一阵酸痛。“是邪核弹!别吸进雾里!”她赶紧捂住口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闷哼——一个民团被邪骨杖击中肩膀,伤口瞬间变黑,黑血顺着衣襟往下滴。
郑三营正好跑回来取备用火把,见此情景,赶紧从布包里掏出阳脉草膏,往那民团伤口上敷:“按住了!这膏能压邪毒,千万别让雾沾着伤口,不然神仙都救不了!”
他动作麻利,敷完膏又掏出块干净布条缠紧,“你们在这撑着,我去采草芯,很快就回来!”
坡上的阳脉节点处,血玉的光透过晨雾,在雪地上映出个亮圈。郑三营蹲下身,用特制小铲小心翼翼地挖着,这铲子刃口熔了阳脉碎片,挖草时不会破坏草芯的阳气。
十株阳脉草长在石缝里,草芯泛着淡淡的金光,摸上去暖乎乎的,像是握着团小火焰。
他刚把草芯装进硫磺布袋,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两个余党举着邪骨杖往他背上砸,郑三营赶紧往旁边滚,邪骨杖“嘭”地砸在石头上,火星子溅了一地。
尚小虎突然从旁边的树后窜出来,短柄铁锹往余党腿上扫,“快拿着草芯走!我拦着他们!”他力气大,一铁锹把个余党扫倒,另一个余党刚要扑,就被赶来的二柱用刀架住了脖子。
郑三营抓紧布袋,往火把圈方向跑,雪地里留下一串深脚印。
林嫚砚见他跑回来,心里松了口气,可血玉的红光越来越淡,双脉像是被冰锥扎似的疼,她知道,双脉力已经耗了快四成。
“怀夏!我们撤!”她喊着,陈怀夏赶紧挥锤逼退身边的余党,民团们互相掩护着往会溏溪退,有人还往身后扔了几个硫磺包,硫磺遇着邪雾,“滋滋”地冒白烟。
林嫚砚和尚小虎断后,她摸出最后几根硫磺火把,点燃了往追来的余党扔去。火光暂时逼退了他们,尚小虎趁机摇响铜铃,“叮叮当当”的铃声在晨雾里传得老远,这是给古城的信号,长铃四声,代表“遇伏突围,需支援古墓”。
与此同时,会溏溪西岸的古墓入口,苑新先正贴着最后一张高阶聚阳符。符纸“唰”地燃起来,金光形成一道光墙,挡住扑过来的尸骸。那些尸骸个个青面獠牙,有的缺胳膊少腿,却还凭着邪力往前冲,光墙被撞得“嗡嗡”响。
“大牛!再扔几个炸邪雷!这些尸骸太能扛了,符纸撑不了多久!”他喊着,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滴,掉进衣领里,冻得人一激灵。
大牛赶紧从布包里掏出改良炸邪雷,这炸邪雷外壳嵌了阳脉碎片,威力比之前大了三成。他使劲往尸骸堆里扔,“嘭嘭”几声巨响,碎石块和尸骸的残肢飞得到处都是,黑血溅在雪地上,像开了片黑花。
可没过多久,又有更多尸骸涌了过来,从晨雾里钻出来,像是永远杀不完。
“符阵已经破了两处了!东南角和西北角的符纸都被尸骸撞碎了!”苑新先擦了擦额角的汗,手里的符纸只剩最后两张,“再撑不住,他们就要冲进古墓,把核心碎片毁了!到时候咱们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大牛靠在石门上,手里的勘探锤沾着黑血,锤柄被攥得发烫。“刚才派去给古城报信的小三还没回来,怕是……”他话没说完,就听见远处传来铜铃声,清脆的铃声穿透晨雾,越来越近。苑新先眼睛一亮:“是援兵的信号!是嫚砚他们来了!”
可那些尸骸像是突然疯了似的,拼了命地往石门撞。“轰隆”一声,石门晃了晃,裂缝里冒出黑气,像是有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苑新先赶紧掏出最后两张高阶聚阳符,往石门裂缝上贴,符纸的金光暂时稳住了石门,可符纸边缘已经开始发黑,显然撑不了多久。“大牛,你去堵着裂缝,我再想想办法!”
大牛赶紧跑过去,用身体抵住石门,可尸骸撞得太猛,他的肩膀被石门撞得生疼。“再等五分钟!援兵肯定能到!”他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咱们不能退,退了古墓里的核心碎片就没了!”
会溏溪西岸,林嫚砚他们刚跑到溪边,就看见裴二愣带着三个民团跑过来,手里的硫磺火把还燃着,棉鞋上全是冰碴子。
“古墓外围被围了!李团长让我们过来支援,还让我给你们带了两罐浓缩阳脉草汁!”裴二愣喘着气,从布包里掏出草汁罐,递给林嫚砚,“快喝了补补双脉力,李团长说你们肯定耗得厉害。”
林嫚砚接过草汁罐,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温热的草汁滑进喉咙,带着股清苦,双脉的酸痛顿时缓解了些。“快!草芯已经拿到了,我们去支援古墓!”她把罐子递给陈怀夏,“你也喝两口,等会儿还要动手。”
几人沿着会溏溪西岸往古墓跑,雪地上的脚印越来越密。远远就看见古墓入口的光墙和涌来的尸骸,林嫚砚立刻催动血玉,红光像道闪电似的扫向尸骸,最前排的尸骸瞬间僵住,关节处泛出黑气。苑新先在入口处喊:“快!往尸骸堆里扔炸邪雷!把他们逼退!”
大牛和裴二愣赶紧摸出炸邪雷,使劲往尸骸堆里扔。“嘭嘭”的爆炸声中,尸骸倒了一片,黑血和碎肉溅得到处都是。那刀疤余党见援兵到了,知道讨不到好,骂骂咧咧地喊:“撤!回新安堡屯!下次再收拾他们!”余党们拖着尸骸,往西南方向退去。
苑新先松了口气,走到林嫚砚身边,看见她脸色发白,赶紧说:“你双脉力耗得太多了,先找个地方歇会儿,净化核心的事不急,等你恢复些体力再说。”他指了指旁边的避风处,那里堆着些干草,能挡挡寒气。
林嫚砚摸了摸胸口的血玉,红光已经弱得像烛火,她摇摇头:“得赶紧净化,我怕核心碎片的邪力又涨了。刚才在坡上,我就觉得邪力不对劲,比之前测的时候浓了不少。”她打开装草芯的布袋,草芯的金光还在,可隐约有黑气绕着草芯转,像是要把金光裹住。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新安堡屯方向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比之前的邪核弹响得多,一股浓黑的邪雾直冲天际,像根黑柱子似的插在天上。林嫚砚的血玉突然剧烈发烫,双脉像是被冰锥扎了似的疼,她差点没拿稳手里的布袋。
陈怀夏赶紧扶住她:“怎么了?是不是双脉力又耗多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可她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
林嫚砚抬头往邪雾方向看,心里沉了下去,那是邪核炮的声音,而且不止一门,听动静至少有三门。
苑新先掏出测邪罗盘,指针已经转得看不清方向,盘面的黑光几乎要把罗盘撑破,连指针都开始发黑。
“邪力……邪力突然涨了好几倍,大祭司怕是要动用邪核炮攻石头城子古城!”他声音发颤,“咱们中计了,他分兵来古墓,就是为了把咱们引开,好趁机用邪核炮炸古城!”
林嫚砚握紧手里的草芯布袋,突然意识到,他们费尽心机采到的草芯,或许不是净化核心的关键,而是大祭司引他们离开古城的诱饵。
远处的邪雾越来越浓,隐约传来余党的欢呼声,像是在庆祝什么。她摸了摸胸口的血玉,红光里竟泛出些黑色的纹路,像细小的蛇似的在玉面上爬,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血玉里钻出来。
陈怀夏也看见了血玉上的纹路,脸色一变:“这是怎么回事?血玉怎么会出现黑纹?”他想伸手碰,却被林嫚砚拦住了。
她能感觉到,那些黑纹里裹着的邪力,和古墓核心碎片的邪力一模一样,而且更浓,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通过血玉,往她的双脉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