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红转头一看,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边走边骂:好你个李三,胆儿肥了啊!平时耍些小把戏我都懒得管你,现在居然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她捏得拳头咔咔作响,走到刁建军身后,一把将李三像拎小鸡似的拽了过来。
迎面就是一个膝撞,直接把李三早上吃的饭都顶了出来,的一声吐了一地。
牛大红下手是真狠,接着就把李三当沙包打。
这场景把娄晓娥看得目瞪口呆,连刁建军都傻了眼。
只有王卫东还算镇定,毕竟早知道这位女武神当年在京城打遍天下无敌手。
看得出来牛大红手下留情了,专挑那些疼得要命却不会重伤的地方打——比如屁股。
之前帮着李三说话,劝王卫东道歉的那个大妈,这会儿吓得跟鹌鹑似的缩在一边。
牛大红在供销社是出了名的厉害,发起火来可不管对方是男是女,照打不误。
眼看李三被打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了,王卫东这才出声制止:大红,差不多得了!
牛大红这才松开李三,嫌弃地把软成一滩烂泥的李三扔到一边。
接着又把目光转向刁建军,吓得刁建军浑身一激灵——这位女武神战斗力太强,真动起手来自己肯定要被暴揍一顿。
卫东哥,这人是谁?
哦,这是街道派出所的刁同志,来处理这事儿的。”
姓刁?这姓可不怎么样,听着就像汉奸,该打!
自从被禁止相亲后,牛大红好久没这么痛快地打过人了,整天盼着供销社里有人 。
可来买东西的人见了她都老老实实的,让她手痒得很。
这会儿她已经打红了眼,说着又要撸袖子。
刁建军吓得连连后退,赔着笑脸说:同志,自己人,自己人啊!王卫东也吓了一跳,赶紧拉住牛大红:大红,人家是派出所的同志,姓什么也不是他能选的。”
要是牛大红真把公安打了,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听王卫东这么说,牛大红才不情不愿地放下拳头。
逃过一劫的刁建军偷偷松了口气,心里也提高了警惕——王卫东这是在变相警告他呢。
卫东哥,你今天来想买什么?我给你拿!
给我拿两瓶茅台,再来两条红盒百花。”
王卫东说道。
每样都买双份,图个好事成双的吉利。
牛大红一听这话,连票据都没核对,麻利地从柜台里取出香烟和白酒。
她转身拉开抽屉,抽出两张暗红色马粪纸和两条牛皮纸绳,手脚利落地将烟酒捆扎得结结实实,最后还巧妙地折出个提手。
包装纸上印着鲜艳的丹凤朝阳图案,乍看像极了高档点心礼盒。
牛大红心知王卫东不抽烟,这准是送人的礼品,自然要包装得体面些。
当她把礼盒递过来时,王卫东也将相应的票证交到她手中。
两瓶茅台加两条红盒百花烟,总共十二块一毛四。
这数目抵得上普通人家一个月的伙食费,在当下绝对算得上厚礼。
就算去娄半城家做客,这份礼物也拿得出手。
收好钱票后,牛大红好奇地打量着王卫东身旁的娄晓娥,压低声音问道:卫东哥,这位就是嫂子吧?
王卫东笑着点头:没错,办喜宴时还得请你来帮忙。”
牛大红当即拍着胸脯保证:有啥需要尽管吩咐!
说着突然顿了顿,凑近王卫东耳边嘀咕:不过嫂子长得是俊,就是太瘦了,跟竹竿似的。”
王卫东忍俊不禁。
娄晓娥身材匀称,该丰满的地方都很饱满,哪像牛大红说得那么夸张。
当然,要是以牛大红自己的体型作参照,那确实显得娄晓娥纤细。
娄晓娥见两人窃窃私语,好奇地问:你们说什么呢?
大红说你太瘦,让我提醒你多吃点。”
王卫东笑着转移话题,对了,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是牛志军队长的亲妹妹牛大红。”
娄晓娥早知丈夫与牛志军的关系,闻言立刻亲热地拉住牛大红攀谈起来。
憨厚的牛大红很快被逗得眉开眼笑。
见两个女人聊得投机,王卫东便没打扰。
这时刁建军凑了过来。
卫东哥,今天的事真对不住,我实在不知道......
过去的事不提了。”
王卫东摆摆手,看在韩所面子上,我多嘴劝你一句,有些事碰不得。
今天遇上我还好,换作别人会怎样?
刁建军神色一凛,低声道:多谢卫东哥指点。”
王卫东不再多言,挥手示意后,刁建军识趣地退开了。
看了眼时间,王卫东提醒道:蛾子,该走了。”
娄晓娥会意,对牛大红笑道:那我们先告辞了,有空来家里坐坐。”
一定去,嫂子慢走!牛大红乐呵呵地应道。
离开供销社后,王卫东在半道停下自行车。
他压低声音问道:你家是不是有位退休的老管家黄伯?听说住在六里桥那边?
是啊,黄伯伺候了我家三十多年,年初刚退休。”
娄晓娥疑惑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六里桥......这就更合适了。”
王卫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王卫东望着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庞,情不自禁地伸手轻抚她的发丝,温和地说:别担心,待会要是你父亲问起来,就说我们在六里桥遇见了黄伯。”
见娄晓娥仍有些困惑,他又补充道:说不定这次能让老爷子认可我们的关系。”
真的吗?我一定记住!娄晓娥雀跃地点头。
这几天虽然过得甜蜜,但她心里总像悬着块石头。
毕竟娄半城是她的亲生父亲,从小就把她当掌上明珠。
这份幸福里,总带着些许苦涩。
自行车飞驰在街道上,娄晓娥将脸颊贴在王卫东结实的后背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这份温暖渐渐抚平了她内心的不安。
要是父亲真能接纳卫东哥该多好啊!
娄家别墅内,娄半城与楼潭氏相对而坐。
楼潭氏愁眉不展地叹气,娄半城则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楼潭氏轻声问道:你说蛾子现在怎么样了?
哼!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她?咱们马上就要远走高飞了!既然她选择离家出走,就不再是我娄半城的女儿,往后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娄半城语气坚决。
楼潭氏闻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保姆吴妈快步走去开门,娄半城夫妇立即收敛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片刻后,吴妈领着王卫东和娄晓娥走了进来。
老爷、太太, 和姑爷回来了!
娄半城顿时脸色铁青,指着大门怒喝:滚出去!娄家不欢迎你!
面对父亲的暴怒,娄晓娥紧紧挽住王卫东的手臂,挺直腰杆毫不退让:爸,要是赶卫东走,我也一起走!
娄半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女儿的手直打颤。
对王卫东他什么难听话都说得出口,可面对亲生女儿,最终只憋出一句,便气呼呼地坐回沙发。
娄晓娥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见父亲不再驱赶,她和王卫东自然留了下来。
楼潭氏看着父女对峙的场面,心中暗暗叫苦。
她知道这父女俩都是倔脾气,谁也不肯低头。
再看女儿眼角含春的模样,分明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难道真能狠心断绝关系?得想办法让老头子接受这个卡车司机才行。
回来就回来,还带什么礼物啊!楼潭氏故意高声说道,目光落在娄晓娥手中的礼盒上。
王卫东还未开口,娄半城就冷笑道:一个开卡车的,能买得起什么好东西?八成是聚庆斋的糕点罢了。”
糕点也很好啊,这是孩子们的心意。”
楼潭氏边说边接过礼盒,突然惊讶道:哎呀,怎么这么沉?不像点心啊!
楼谭氏瞧见娄晓娥眼带笑意,立刻会意这姑娘是提着厚礼登门了。
她特意在娄半城跟前拆开牛皮绳,将礼盒摆在圆桌上。
两瓶茅台和两条百花烟赫然在目。
这些物件虽不入楼谭氏法眼,但想到王卫东不过是轧钢厂司机,月薪仅四十来块。
单是这份礼就花去他小半月工资,可见对蛾子确实上心。
楼谭氏余光扫过故作镇定却竖着耳朵的娄半城,故意道:卫东啊,茅台可不便宜。
你们新婚该多攒些钱,往后有了孩子处处都要开销。
老头子也不沾酒,不如退了吧?
买定离手哪能退呢,留着待客也好。”
王卫东笑着推辞。
那便收下了。
吴妈,把这个收好!楼谭氏吩咐完佣人,转头问道:你俩用过饭没?
娄半城虽冷哼出声,到底没阻拦。
娄晓娥冲父亲皱了皱鼻子:还没呢。”
这么晚也不知先垫垫肚子。”
楼谭氏嗔怪着让吴妈准备饭菜,娄晓娥趁机说起晚间遭遇。
王卫东附耳低语几句后,径直走向娄半城。
见女婿在对面落座,娄半城又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