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榴弹炸鱼”的壮举,让苏婉(编号737)在野战医院这个小圈子里彻底出了名。
伤兵们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惊奇和感激,连医院的领导都听说了这件事,虽然对手榴弹的“非战斗损耗”颇有微词,但看在确实改善了重伤员伙食的份上,也只是口头警告了一下老班长,并未深究。
苏婉借此机会,正式向医院领导提出了一个更“专业”的请求——由她来负责伤兵们的伙食改善工作。
理由很充分:她懂得如何在极端条件下寻找和加工食物,能有效利用有限的资源,提升伤员的营养摄入,有助于恢复。
领导看着这个眼神沉静、手臂还带着夹板的女兵,又看了看那些因为一点点鱼汤而精神焕发的重伤员,最终点了头。毕竟,医院的炊事班人手不足,且缺乏在这种恶劣条件下“创新”的能力。
苏婉获得了一个新的身份——临时炊事班“特别顾问”。
她立刻走马上任。
首先,她改良了那硬得能当砖头的杂粮饼。她发现供应给医院的粮食主要是各种粗磨的杂粮粉,口感极差。她指挥炊事班的士兵,将杂粮粉用少量的水调和后,不是直接烘烤,而是加入切碎的、她能找到的各种可食用野菜(她凭借系统和前世知识辨认),揉成较软的面团,拍成薄饼,贴在临时垒砌的、烧热的土灶内壁上利用余温烘熟。
这样做出来的饼,虽然依旧粗糙,但至少柔软了许多,带着野菜的清香,更容易下咽。
其次,她开始系统性地“开发”黑水河。她不再满足于用手榴弹碰运气,而是总结出了规律——在河水流速较缓、有水草遮蔽的洄水湾处,使用小威力爆炸物效果最好。她甚至带着人,用废弃的铁丝和纱布制作了简易的拦网,在下游拦截被震晕的鱼,提高了“捕捞”效率。
除了鱼,她还开始在医院周围相对安全的区域,系统地采集各种可食用的菌类、野菜、块茎,甚至一些具有药用价值的草药。她将草药交给医护人员,食物则丰富着伤兵们的餐桌。
她还“发明”了土制过滤器,利用沙层、木炭和细布,初步净化河水,减少了因饮水不洁导致的腹泻。
在她的努力下,野战医院的伙食水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虽然依旧清苦,但至少有了些许油腥和花样,伤兵们的脸色不再那么蜡黄,恢复速度似乎也快了一些。
苏婉自己也在这个过程中,缓慢地恢复着伤势,并继续与体内那桀骜的“战火源能”搏斗。她发现,当她专注于烹饪、专注于为他人提供食物时,那股狂暴的能量似乎会变得稍微温顺一些,仿佛也被这种“创造”和“滋养”的行为所安抚。
这天,之前那位被她用“战火源能”吊住性命、成功手术的连长——姓李,伤愈归队前,特意来找苏婉道谢。
李连长是个黑壮的中年汉子,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但眼神很亮。他看着苏婉正在指挥人挖一个新的、更省柴火的灶台,感慨道:“737同志,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这条命就交代在手术台上了!还有这些吃的……比后方送来的罐头强多了!”
苏婉擦了擦额头的汗,笑了笑:“连长客气了,我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
李连长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和沉静的神情,忽然问道:“我看你不像普通兵……以前是干什么的?”
苏婉动作一顿,垂下眼睫:“以前……就是做饭的。”
这倒也不算完全说谎。
李连长恍然,也没深究,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次很轻):“好!是个能人!等打完了仗,要是你还愿意做饭,我请你来我们团炊事班当班长!”
苏婉笑了笑,没接话。打完仗?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时候,更不知道这个世界未来的路在何方。
送走了李连长,苏婉继续研究她的新灶台。她发现现有的灶台效率太低,排烟不畅,浪费柴火。她根据记忆中的原理,画了一个简易的、带有烟道和回风设计的“省柴灶”草图,让炊事班的士兵照着挖。
士兵们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了。
当新灶台第一次点火时,火焰果然比以往更加集中、猛烈,黑烟也少了很多,烧开同样一锅水的时间缩短了近一半!
“神了!737同志!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炊事班长看着那跳跃的火苗,激动得满脸通红。
苏婉看着那高嚣的火焰,心中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战火源能,如此狂暴灼热,能否……用来生火?或者,辅助控制火候?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用这种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来做饭?听起来简直是对“厨艺”的亵渎。
但……在这个资源匮乏的世界,任何可能提升效率的方法,都值得尝试。
夜深人静时,她独自一人对着灶膛里将熄的余烬,小心翼翼地分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战火源能,尝试着引导向一块干燥的柴薪。
那丝能量接触到柴薪的瞬间——
“噗!”
柴薪并非被点燃,而是仿佛从内部被瞬间加温到了极致,表面迅速碳化,却没有明火,只是散发出惊人的热量!
有效!而且比普通火焰更集中、更高效!
苏婉心中狂喜,但随即又感到一阵寒意。这种能量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可能连锅带灶台一起给“分解”了。
她必须找到一种精确控制的方法。
接下来的日子,苏婉一边忙着改善伙食,一边暗中进行着危险的实验。她像当初驯服野马一样,用强大的意志力和精神力,试图驾驭这团体内的“火焰”。
她发现,当她全神贯注于烹饪,心中只想着如何将食物做得更好吃、更滋养时,对战火源能的控制力会达到最强。那种“创造”和“守护”的意念,仿佛是这毁灭性能量的唯一枷锁。
她开始尝试在烹饪关键步骤时,极其谨慎地动用一丝战火源能。
比如,在熬制给重伤员的肉粥时,用一丝能量瞬间激发肉骨中的鲜味物质,让粥底更加醇厚。
比如,在烘烤杂粮饼时,用能量精准控制内壁温度,使其外皮微脆,内里却柔软。
比如,在炒制野菜时,用能量瞬间锁住水分和色泽,保持爽脆口感。
每一次尝试都如同走钢丝,需要耗费巨大的心神。但效果是显着的,经她手出来的食物,味道和品质都提升了一个档次,甚至隐隐带着一种能抚慰身心疲惫的奇异效果。
伤兵们私下里都说,吃了737同志做的饭,伤都好得快些,心里也踏实些。
苏婉听着这些议论,只是默默地将体内那团因为消耗而暂时变得“温顺”一些的战火源能缓缓平息。
连长,您看,这灶台不光要挖得深,还得……有点特别的“火候”。
只是这“火候”的代价,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