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丹城中心,万丹广场。
广场辽阔,足以容纳数万人。地面铺砌着光滑如镜的青玉砖,隐隐构成一座巨大的聚灵阵法。此刻,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来自大陆各方的丹师、随从、观礼者汇聚一堂,衣袂飘飞,气息混杂,却都带着兴奋与期待。空气中弥漫着各种丹药的香气,沁人心脾。
广场北侧,一座高台拔地而起,台上摆放着数十张紫檀木椅,那是联盟理事与贵宾的席位。高台后方,一座九层丹塔的虚影若隐若现,散发着威严的气息。
林凡与苏沐雪、雷震长老等人随着青云宗的标识,被引至广场东侧一片划定的区域就座。周围不少目光立刻聚焦过来,尤其是落在林凡身上,带着审视、好奇,甚至不乏挑衅。
“看,那就是青云宗的林凡?”
“果然年轻,不知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了得。”
“哼,哗众取宠罢了,改良古方?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他身边那女子是谁?好强的冰寒气息……”
议论声细碎传来,林凡恍若未闻,目光平静地扫视全场。他看到了药王谷的区域,孙思邈正对他微笑颔首;也看到了天剑宗、玄月宫等大宗门的代表,气息皆是不凡;更注意到一些气息阴冷、服饰奇特的散修或小派丹师,眼神闪烁。
“咚——!”
一声宏亮的钟鸣响彻广场,将所有嘈杂声压下。高台上,数道强横的气息降临,为首者正是丹辰子理事,他今日换上了一件绣有九鼎云纹的正式袍服,不怒自威。他身后,跟着七八位气息渊深的老者,皆是联盟的核心理事,其中便有昨日林凡感知到的那位目光不善的八鼎长老。
“诸位同道,欢迎莅临天丹城,参加本届百草大会!”丹辰子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丹道无涯,唯勤是径。本届大会,旨在切磋技艺,交流心得,共探丹道前沿。望诸位各展所长,扬长补短,共襄盛举!”
简短的开场后,大会流程正式开始。第一项,便是“万丹巡展”。只见广场中央,升起数百座白玉石台,各派受邀丹师或自愿展示者,可将自己的得意丹药置于台上,供人观赏、品评。石台周围自有光幕保护,并显示丹药名称、功效及炼制者信息。
顿时,道道流光飞向石台,各种丹药被放置上去,霞光宝气,异香扑鼻。有龙眼大小、丹晕流转的极品灵丹,有形状奇特、蕴含异象的古丹,也有功效诡异、闻所未闻的新丹。
“林师侄,你可要展示?”雷震长老问道。按照惯例,这等场合,各派核心弟子都会展示一二,以扬名声。
林凡微微一笑,取出一只玉瓶,走向一座空置的石台。他并未取出改良的百草凝元丹,而是将一瓶新近炼制的“太和养脉丹”放了上去。此丹虽只是三品,但融入了太初灵气的一丝调和特性,于温养经脉、化解丹毒有奇效,更难得的是丹性中正平和,几乎无副作用。
光幕亮起:“太和养脉丹,三品,青云宗林凡炼制。”信息简单,并无特别说明。
起初,并未引起太多注意,毕竟三品丹药在此地并不算顶尖。但很快,几位靠近石台、修为高深的老丹师察觉到了异常。
“咦?此丹……丹气圆融,浑然一体,竟似毫无杂质?”
“怪哉,三品丹药,怎会有如此精纯的‘先天一气’之感?”
“养脉丹常见,但此丹……似乎对修复暗伤有特效?”
渐渐地,林凡的石台前聚集了不少人,议论声越来越大。就连高台上的几位理事,也投来了关注的目光。丹辰子眼中含笑,微微点头。而那位八鼎长老,则面色微沉。
“哼,区区三品丹药,也敢在此卖弄?”一个不合时宜的尖锐声音响起。众人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华贵药王谷服饰、面容倨傲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袖口绣着七鼎标志,显然是药王谷的一位资深长老。他径直走到林凡的石台前,目光挑剔地扫过太和养脉丹。
“丹药品阶不高,炼制手法倒也尚可。不过,”他话锋一转,带着挑衅的意味,“听闻林小友擅长改良古方,眼光独到。不如来品评一下老夫这炉‘赤阳破障丹’如何?”说着,他指向不远处一座石台,上面放置着一颗赤红如火、龙眼大小、表面有金色纹路的丹药,赫然是四品顶阶的破境灵丹!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明白,这是药王谷的人在公开挑衅青云宗,针对的正是风头正盛的林凡!孙思邈在远处皱了皱眉,却未出声。
无数目光聚焦在林凡身上,看他如何应对。
苏沐雪眼神微寒,雷震长老面色一沉,正要开口,林凡却轻轻摆手,示意无妨。他面色平静地走到那赤阳破障丹前,仔细观看,甚至凑近轻轻嗅了嗅药香。
片刻后,林凡抬头,看向那药王谷长老,语气平和:“前辈此丹,赤阳果为主药,辅以烈阳花、地火莲芯,火力刚猛,炼制手法老道,确实是破障良药,尤其对修炼阳刚功法的道友,效果更佳。”
那长老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算你还有点眼力。”
林凡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此丹虽好,却有一处瑕疵,或者说,是一处可以更臻完美之处。”
“哦?”长老脸色一沉,“你倒说说,有何瑕疵?”
林凡不疾不徐道:“赤阳破障,讲究一鼓作气,冲关破隘。但前辈此丹,火力过于集中霸道,虽能破障,却易伤及经脉,尤其对心脉负荷较大。若在成丹时,加入一丝‘冰心雪莲’的花粉,或是以‘千年寒玉髓’调和药性,使刚猛之力中蕴含一丝柔韧护脉之效,则此丹品质当可再上一层,适用修士更广,且无后顾之忧。”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和议论。
“冰心雪莲?那可是极寒之物,与赤阳丹性相克啊!”
“寒玉髓调和?这……从未听说过!”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刚柔并济……”
“这小子,胆子不小,竟敢指点药王谷长老!”
那药王谷长老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本想刁难林凡,却反被当众指出丹方可改进之处!林凡所言,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切中了一种高阶丹师才可能考虑到的“刚柔平衡”理念,这让他反驳也不是,承认更丢面子!
“黄口小儿,信口雌黄!你懂什么!”长老恼羞成怒。
“是否信口雌黄,前辈心中自有论断。”林凡淡然一笑,不再多言,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那份从容与自信,与对方的气急败坏形成鲜明对比。
高台上,丹辰子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而那位八鼎长老,眼神则更加阴鸷。
经此一事,再无人敢小觑这位年轻的青云宗丹师。林凡之名,以其扎实的功底和惊人的胆识,真正在万丹广场上初试锋芒,引起了更多大人物的关注。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接下来的“古方辩难”和“秘境采药”,才是真正的考验。
苏沐雪看着身旁镇定自若的林凡,冰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雷震长老则暗自松了口气,同时对林凡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大会,在暗流涌动中,继续推进。